她说的声音不高,柔柔婉婉的,却口齿清晰,让人都能听得明白。
段志宏眼中的怒气稍缓,看向段宛蓉的眼神却更加冰冷,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不懂?他们段家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不知道礼数的女儿来?!
姜映南看了宛白一眼,将眼中的愤然隐藏好,“四丫头说得是,蓉儿小孩子心性,往后是该跟四丫头多学学才是。”
“谁要跟她学?!”
段宛蓉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厅堂,姜映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几乎不敢去看段志宏和段老夫人的脸色。
这个死丫头她是越来越管不住了,脾气变得暴躁任性,姜映南一度无法接受,她当初,明明是想将段宛白给养成这样的,为什么到头来,却教出了这样一个女儿?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样子?!”
段志宏怒了,“她既然不想跟好的学,那也没必要抛头露面,就待在院子里,什么时候知道反省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姜映南连声应下,心里也是无比焦躁。
好好儿一顿家宴,宛白压根儿没吃饱。
好在杜鹃越发贴心,回去就使了些碎银子给灶上,煮了鲜香四溢的猪骨汤面,雪白浓汤里下了细细的面,配了卤好的酥肉和青嫩的蔬菜,撒上少许香葱。
“姑娘趁热吃,大姑娘那里奴婢也让人送过去了。”
宛白热泪盈眶,这么好的丫头上哪儿找去?
“我要是没了你可怎么办呀。”
“姑娘又拿奴婢说笑了。”
杜鹃轻掩着嘴唇吃吃地笑,站在一旁看着宛白将面都吃下去了才放心。
“路上累了那么久,姑娘早些休息吧。”
说着,杜鹃就让小丫头去给宛白铺床。
然而宛白却站起来,慢慢地踱到书案前,将纸铺开。
杜鹃立刻知道宛白想干嘛,忍不住轻声地劝,“姑娘,天色这么晚了,不若明日再写吧?”
“明日的话,我怕会忘了现在的感受,我只写一会儿。”
杜鹃知道是劝不过来了,只得将灯挑亮一些,静静地给宛白研墨。
宛白笔尖蘸足了墨汁,缓缓下笔。
这是她来京城的第一日,心里有太多的情绪想要倾诉。
京城那么大、那么繁荣,不知道能不能寻到回信里无意间提到的新奇物件儿,还有他们家的宅子,好大好漂亮,比起晋西的宅子来也不遑多让。
温朗哥哥,你什么时候也会来京城?到时候一定好好儿带你在宅子里参观,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
数日后,驻扎在京城不远的兵营里,主营帐中,一人坐在案后,手里捏着数张纸。
“统领,军情急报,上野附近的剿匪行动已经告一段落,果然如统领所料,缴获一批私武,不过他们的嘴很严,要问出到底从何而来,可能还需要时间。”
“做的不错,辛苦了。”
那人肩膀微松,表情也放松了下来,“统领,您可是又收到情报了?”
他的眼神瞄见统领手边的纸,“是不是又有什么肥鱼了?底下兄弟们有阵子没有松过筋骨了,一个个都懒洋洋的。”
“想活动,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一时。”
见统领没有新的命令,那人也就默默地退出去,不过不是情报的话,统领在看什么看那么认真呢?
营帐内又恢复了安静,温朗低下头,将信纸重新拿在了手里。
上面是他已经十分熟悉的语气,絮絮叨叨将身边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靡地呈现出来,就仿佛,能看见她出现在面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