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回过神来,对上胤祯好奇的眼睛,摸摸他的头,道:“十四,记住了,不管太子做了什么,只要皇阿玛没有明确表示对他的厌弃,就绝对不要在皇阿玛面前说他一句坏话,更不能泼他的脏水。”
胤祯道:“为什么?”
胤祚道:“因为太子是皇阿玛亲手教出来的,因为皇阿玛对太子的感情很深……待这份感情被耗尽之前,太子永远都不会错,错的都是撺掇他的奴才,逼迫他的兄弟……”
胤祯不屑的切了一声,道:“六哥你不也是皇阿玛亲手教的!”
胤祚摇头失笑:“这怎么一样?”
康熙多才多艺,可惜他的儿子虽然出众,但比他还差的远。好容易有个儿子不必学什么治国之道,偏还在算学、外语这些偏门上有点天分,就忍不住多教了点,而后发现这个儿子在这上面简直是一点就透、闻一知十,这才实打实的教了下来。
却不知道,胤祚所谓的天赋,只是因为他在前世学过一遍罢了——胤祚不厌其烦的应付康熙,勾起他教学的yù_wàng,并非真的好学不倦,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那个人,看起来宽怀大度,但却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就凭他名字里的一个“祚”字,若他真的做个隐形阿哥,早便“心疾发作”,死了无数次了。
胤祚正色道:“我不管你信不信,你千万给我记住了,知道吗?”
胤祯撇嘴:“说了他的坏话又能怎么样?”
胤祚低声道:“会死人的,胤祯。”
真的会死人的。
后宫死了个皇贵妃,东宫死了很多下人,他死了奶娘和许多宫女,听说宫外,也死了很多家……
皇贵妃没有害他,不过是派人撺掇那个人害他而已。
皇贵妃的死,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表面上为了还他一个公道,其实不过是康熙恼羞成怒罢了。
那个人,是他亲手养大,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会错?
胤祯看着眉目间透着冷意的胤祚,一时愣住,却见胤祚下一秒又笑了,道:“我给你带了把好剑回来,保准你喜欢,让旺财陪你去取如何?”
胤祯欢喜的应了一声,取了剑也不去打扰胤祚,自己耍了一阵,却见旺财快步过来,道:“六爷奉旨进宫,问十四爷要不要一起……离宫门落匙只剩半个多时辰了。”
胤祯道了声扫兴,怏怏出门,外面胤祚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
胤祯钻进胤祚的马车,问道:“皇阿玛不是刚见过你吗?怎么又召?”
胤祚听出他酸溜溜的醋味儿,笑笑道:“皇阿玛正在见于成龙,勘察浑河是我们一起去的,皇阿玛要见我也正常——八成皇阿玛又要算什么。”
自从他算学上表现出超过康熙的水准后,康熙就经常把他当人形计算机用。
胤祚猜的不错,康熙找他果然为了此事。
因保定南河水与浑河水汇流一处,势不能容,以致年年泛滥,是以康熙命于成龙、王新分别前往浑河和保定南河勘察,绘图议奏,胤祚跟着去涨涨见识,算是个搭头。
胤祚算是得宠皇子,一回京就进宫见了康熙,于成龙他们却要沐浴更衣,递牌子等候召见,能在当日就见驾,已经算是很受重视了。
胤祚到的时候,康熙正和于成龙说话:“现在农事方兴,不能用百姓力量……”
见胤祚进来,招手道:“快把你的画拿来给朕看看,只看舆图不甚明了。”
胤祚早有准备,吩咐将画抱了进来。
于成龙看着二人互动,心中暗暗吃惊。
当初康熙让他带上胤祚,他还有些不满,甚至直接向康熙提出抗议,就怕这病弱皇子身娇体贵拖他的后腿。
等到上路以后,他也是整天看看玩玩、写写画画,于成龙和村民交谈他便在一边听着,也不插嘴,于成龙也懒得管他——只要他不耽搁行程,就谢天谢地了。
但现在再看,似乎是自己浅薄了。
只见康熙对着舆图,想看什么地方,用手在舆图上一指,胤祚就迅速打开一幅画,虽是简笔素描,但土质如何、地势如何、河沟深浅、水势流向等皆一目了然。
于成龙有些汗颜,但凡康熙所指的地方,胤祚大多能拿出画来,就算没有,也能用语言细致描绘出此处景象——若是真对河工一无所知,他怎会恰好画的都是关键之处?亏自己还一路将他当了草包糊弄。
还有这个,水流冲击力他知道,但扰流系数是什么东东?
他们两个是在讲天书?
于成龙看看对答如流的胤祚,半晌无语——到底谁才是草包啊……
“……浑河淤沙多,百姓又常引黄河水灌田,致使沙粒壅垫,河身积高,遇到霪雨水发,水由高处流向低处,造成河水弥漫,田土冲没。是以要挑淤沙,河两岸挖掘五六尺深、宽,令水畅流……”
呃,这个他明白,忙打起精神应付。
因为要建新河,要考虑计算的东西很多,所以直到康熙和于成龙谈完,胤祚才得以脱身,又领了“替朕送于大人出宫”的差事,一路同他闲聊着出了宫门,直到送于成龙上了马车,才揉一揉笑酸了的两颊,站在路边等自个儿的马车过来。
马车在不远处停下,胤祚下意识以为是自家的车到了,想也不想的走过去,才走了两步又一愣停下,看着马车上下来的人,唤道:“四哥。”
胤禛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从他身边越过,头也不回的离开。
胤祚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