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是谁要害咱们裕国公府?”容慎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帝,功高盖主自然会惹起居高位者的忌惮,当年容明琨在漠北的声望确实是很高的,若是皇帝……可如今这副局面的形成可少不了当今圣人的推动,先打压再扶植……圣人毕竟一国之君,不至于这么犯病吧。
容恪摇摇头,“是谁重要么?只要裕国公府还荣耀一天,暗处就一定会有眼睛盯着容家,万幸皇家对咱们容家十分信任。”
容家的存在对朝局来说其实算是起到了一个制衡作用,如果没有容家,早晚还会有旁的什么家去取而代之,相比较而言,皇帝自然更乐意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他们能够控制并且忠心耿耿的容家了。相互依存,各取所需,这才是容家和皇家真正能够关系紧密多年的根本原因。
至于如此积极的促成容慎和叶翡的婚事,应该也和这个有着莫大的关系。
容慎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禁在心里暗暗庆幸,幸而叶翡这样执着地爱上她,幸而她同叶翡是两情相悦,才让这桩完全的政治联姻变得如此完美。
如果不是叶翡坚持,也许今天嫁进皇家的,就是她本就被当做皇妃培养的四姐容悦了吧。
“大哥太优秀了,四妹和五妹未出嫁时便名动京城,你和静王殿下的亲事又是两家默许……容家的心字辈,太惹眼了些。”容恪长叹了一声。
容家有太多事需要一个不那么惹人忌惮的人去做,明字辈里这个角色的扮演者是三房的容明玢,而心字辈……只能是他。
“他们叫你这样做的?”容慎几乎是脱口而出,可仔细想,就连容慎也不能确定,这个“他们”,到底是容明琮和卢氏,还是容绍和容老太太。
容恪抬手拍了拍容慎的脑袋,笑得有点宠溺,“傻丫头,这种事不用说的。”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角色。
这府里的每一个人的命运,早就在出生之前就画好了轨迹,只等到他们按部就班的长大,慢慢地朝着那个既定的方向走去而已。然而容慎的出生是一个意外,一个将一切计划都打乱的意外。
在从来没有抱过孩子的容绍接过容慎的那一刻,在容慎不明状况傻不拉几地咧开嘴笑的那一刻,一切就都朝着未知的方向滑去了。
不能说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容绍的主意,但从那天起,容绍就再也没有提过以前的预设,而是任着他们肆意生长,快意人生。
可多年前那场大病叫容恪明白,必须要有人承担起这一个角色。
早慧的小小少年不但目睹了暗害容绍的厨子如何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还目睹了容慎掉进池塘里快要透明消失的场面,容恒不是这府里的人,不在意容府的兴衰,可他在乎,那个夏天他知道了人心的叵测和命运的无常,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回到懵懂的时代。
万幸,即便没有人干涉,容家的这一辈也都找到了他们各自的路,看起来这样遵循内心的选择,似乎并不比曾经的预设差。
容恪常常告诉容慎要快意人生,可容慎从来没有真的明白过,看起来最恣意最荒唐最快意的容恪,才是完全放弃了自在人生的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