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逼问,逼得大太太谢氏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张着嘴“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旁边看得着急的姚锦慧机灵了一回,扑上前去挡在大太太谢氏前面,急急地护着大太太谢氏道:“父亲息怒,父亲息怒……”除了这句话以外,后面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紧张的气氛,她心里是怕极了。
在姚锦慧一直以来的记忆中,母亲大太太谢氏和父亲大老爷姚启辉的关系一直很好,这十几年来都相敬如宾,母亲大太太谢氏掌管着姚家府里的大小事务,父亲大老爷姚启辉给予母亲大太太谢氏足够的尊重,两个人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红过脸,在人前都是相亲相爱的样子,更别说父亲大老爷姚启辉红着眼睛对着母亲大太太谢氏逼问低吼了,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但是现在的情形是完全打破了这个局面,父亲大老爷姚启辉真的因为姚锦绣的事情发怒了,这是姚锦慧从来没有料想到过的情形,脑海里也没有怎样处理这种情况的法子,让她是真的很害怕。
也就是这么被姚锦慧打了岔,大太太谢氏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意识到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利于她,她便一把搂住姚锦慧,扯开嗓子放声大哭起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一天到晚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对几个孩子都是认真对待,生怕她们有半点儿闪失,特别是对阿绣那丫头,生怕她吃不好穿不暖,半点儿马虎都不敢有,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现在阿绣出了事儿,就全都怪罪到了我的头上,我这么掏心掏肺地为了姚家为了几个孩子,事到如今竟是这么不讨好,我这是何苦啊,我这是何苦啊!老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什么心,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没出嫁的时候,家里人就跟我讲,给别人当填房不是那么好当的,继母更是不好当,我那个时候就是一门心思想着老爷,哪会想到那么多,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我不管怎么做,都要受人埋怨,做得好是我的本分,做不好就是我的过错,我的过错,呜呜……”
“娘,娘……”姚锦慧抱住大太太谢氏跟着大哭起来。
大老爷姚启辉被两个女人哭得头疼,又想起这些年谢氏嫁给他做填房的不容易,操持整个姚家也是勤勤恳恳,心下也就松动了一些,皱起眉头喊了一声,“好了,别哭了。”
大太太谢氏听到大老爷姚启辉的喊声,明白这是大老爷姚启辉已经有了松动,于是又抽抽噎噎哭了一小会儿,这才慢慢停了下来,睁着一双哭得比兔子还要红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大老爷姚启辉,柔柔弱弱地唤了一声,“老爷……”
眼见着大老爷姚启辉已经收起了火气,大太太谢氏以为这一仗总算是要熬过去了,谁知下一秒就听见躺在床上半天没有动静的姚锦绣虚弱地叫了一声,“父亲……”
早在大老爷姚启辉和大太太谢氏争执起来的时候,姚锦绣就已经清醒过来,她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时机,见此刻情况差不多了,才装出一副刚醒过来的样子,发出微弱的声音引起大老爷姚启辉的注意。
哐当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响,大太太谢氏清楚的听到心中有什么东西不小心碎裂了,她刚刚的那些努力算是白费了。
原本是以一种疼惜和怜爱的眼神看着大太太谢氏的大老爷姚启辉,在听见那一声微弱的“父亲”之后,就见大老爷姚启辉飞快地转回头去,眼中的神色也由原本对大太太谢氏的疼惜和怜爱变成了对姚锦绣的愧疚和心疼,开口就是关心的话,“阿绣,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晕不晕?不行,还是马上再请大夫来看看才好。”
这大约是这么多年以来,大老爷姚启辉这个父亲唯一一次对姚锦绣说了这么多的话,还是句句都饱含关心之意的话。
这便让两人的关系有了破冰之兆,姚锦绣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眼泪哗哗往外流,让姚锦绣想要止住都止不住,一直哭个不停,竭力撑起柔弱的身子,向着大老爷姚启辉伸出手去,想要乞求一个父亲的拥抱,“父亲,父亲,求你,求你抱抱我……”
这是一种不受姚锦绣控制的感觉,这是姚锦绣身体原主期盼多年的感情爆发,姚锦绣的身体原主一直期待着有一天能得到父亲的关心和爱护,这一天终于让她等到。
大老爷姚启辉看到姚锦绣哭得可怜,鼻子也是一酸,眼眶有些发热,上前去伸手把姚锦绣拥入怀中,“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父亲在这儿,父亲会为你做主。”
姚锦绣抽抽噎噎开始哭诉,“父亲,父亲,那马车的马惊了,跑得好快,跟疯了一样,我吓得不得了,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可是不敢哭,我就想见你,想见父亲,想你一定会保护我……祖母说,马儿惊了是我的错,我是个祸害,是个害人精,活着只会害人害己……父亲,我害怕,我想活着,我还不想死……”
姚锦绣埋首在大老爷姚启辉的怀中大哭起来,似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苦痛都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一样,就像大河发了洪水决堤一般,单薄的身子因害怕而瑟瑟发抖,像那树枝头上被秋风扫落的枯叶,泪珠儿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流,把大老爷姚启辉身前的衣襟都哭湿了还停不下来。
大老爷姚启辉感受到胸前的衣襟被姚锦绣的泪水打湿了,温温润润地贴在他的胸口处,整个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