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跟了苏岸这么多年,身在山野,自是没见识过繁复辉煌的山珍海味,但苏岸何等品味,即便是寻常菜蔬,也是简单精致的。
苏皎皎又是个心灵手巧,很有厨艺天赋的女孩子。
她跟着哥哥的酒卖酱菜,就是因为她鼓弄出来的酱格外格外好吃。
没有特殊的工序材料,可她那么不大一点的小丫头,鼓捣出来,不但色泽鲜亮,还异常的美味可口。
所以说苏皎皎要是挖空心思想讨好谁,那也是可以的。
苏岸让她自己备寿礼,她就当真自己动手开始准备了。
虽然与咸阳郡王府的老太君没有一面之缘,但是听她的事迹苏皎皎已经将她老人家引为知音。故而她要准备的吃食,是非常殷勤而细致的。
苏岸看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一般兴致勃勃地备礼,既笑且妒。于是开玩笑地问她:“皎皎,貌似哥哥过生日,你也不曾这么大动干戈吧?”
苏皎皎笑得像只小甜狐狸:“我这不是怕给哥哥丢脸嘛!”
苏岸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什么东西,拿出来我先尝尝。”
苏皎皎便拦在了小厨房门口:“不行不行,我还在试验,没做成呢!”
苏岸便也懒得理她,任她跑进厨房关上门鼓捣去了。他闲靠在长椅上闭目养神,任凭金风细细,花木扶疏。
待到苏皎皎殷勤地捧上香茶点心出来,与他对坐着,苏岸便老实不客气地开始使唤她:“皎皎,哥哥等你这么久,肩背酸疼了,过来揉揉。”
苏皎皎也是被他使唤惯了,麻溜过去开始揉。
苏岸被揉得舒服了,漫声道:“那个,皎皎,哥哥在九子巷那边买了个小铺子。”
苏皎皎手下一顿问道:“买铺子干什么?你还要继续卖酒吗?”
苏岸也是可有可无的淡定:“给你的,你若喜欢,也可以卖酱菜。”
苏皎皎的眼睛亮了,当下跳到了苏岸面前欢声道:“哥!你是说那间铺子归我了!”
这丫头的声音表情实在是太清脆明亮了,苏岸不由莞尔:“看把你乐的。”
苏皎皎从小和苏岸腻歪惯了,此时也毫不顾忌地往苏岸身边一坐,头一歪就靠在了苏岸的肩怀里,手一伸就搂住了苏岸的脖子!
“哥哥你真太好了!”
苏岸顺势半拥了她,伸手揉了揉她光顺的头发。
“你许大哥会做陶,你云姐姐会琢玉,我会酿酒,皎皎虽然是个女孩子,还是得有一门可以傍身的手艺。”
苏皎皎偎在苏岸怀里点点头:“嗯,我会做酱菜!”
苏岸微笑,伸了长臂搂住她,眼睛却掠过她的头顶看向茫然不可知的前方:“是,这世事易变,富贵有如过眼云烟,人只要活着,就得有门谋生的手艺。”
苏皎皎却没心没肺快乐地保证:“嗯,我好好做酱菜!”
于是苏岸就乐了:“我和陛下早就说了,此番回来不任实职,就是来京城好好卖酒的。如今我酿酒给你搭着卖,日后还请苏姑娘多赏口饭吃!”
苏皎皎一听,乐不自禁,仰着头在苏岸怀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咸阳郡王府的乔老太君六十大寿的生辰,是在八月初八。
乔老太君这与当今太后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物,在京师里委实也是有点尴尬的。但皇家先对不起人家,人家任性闹了一闹,也就都容忍下了,还给了咸阳郡王府不少的封赏。
只是封赏是封赏,乔老太君与当今太后这对冤家是已然做成了,估计是不死不休。乔老太君虽是做了老封君,可如今的咸阳郡王不过自己庶子,媳妇当家,她当年痛失爱女心如死灰,一朝称病就一直称了十六年。
她不出来混,皇家也不愿意提,倒也相安无事风平浪静。只是这般突然拿六十大寿做筏子,广邀宾客大摆筵席,就让人一时内心惴惴摸不着头脑了。
于是众权贵世家的目光都紧紧盯住了慈安宫。
其实慈安宫高太后的眉心也是颇为剧烈地跳了两跳,没办法啊,十六年前那场差点被毁容破相的亏吃得太惨烈,旧事重提让她当真心有余悸。
“那个老婆子,还想干什么!”高太后恨恨,与身旁的赵嬷嬷念叨。
赵嬷嬷也不知道乔老太君意欲何为,这人都偃旗息鼓等死十六年了,如今突然高调蹦跶起来,确实是神鬼莫测啊!
于是赵嬷嬷顾自揣测着:“难道是,前些日子娘娘与明月县主闹得太凶,名声传出去了,又勾起了老郡王妃心中的恨来了?”
高太后一想起这事就心中又虚又堵,当下也只是嘴硬冷笑道:“心中再恨又能怎的,她就一个宝贝女儿,我也是一个宝贝女儿,她舍不得,哀家就该舍得女儿了?”
这实在是一笔胡搅蛮缠的烂账,赵嬷嬷可不想再多分说,只是道:“据说她是格外请了明月县主的。”
高太后顿现怒气,所谓旧恨未了又添新仇,当下一掌拍在桌子上:“又是那小蹄子惹事!”
赵嬷嬷忙劝息怒,以眼神示意小声道:“娘娘,如此不是正好,干脆大方解了她的禁足,咱们才能……”
赵嬷嬷做了一个一刀砍下的手势,高太后心会神知,当下沉吟道:“如此,就下一道懿旨,让她好好陪陪老郡王妃,以解寂寞吧!”
这旨意够狠的,故意把这两个人往一块儿凑,一看就是无所畏惧的大家气派。你们不是都恨哀家吗,好啊,要凑一起就好好凑凑,让你们凑个够,看看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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