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爬起来,宋祁钰满脸通红,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手足无措地低了头:“王叔!”
苏岸在他身上逡巡了两眼,问他:“没摔伤吧?”
宋祁钰忙摇头,苏岸莞尔道:“你们两个冒冒失失的,来,王叔教你放!”
苏岸比宋祁钰高大许多,手把手教起来便得心应手。没多久,风筝便高高飞上天,宋祁钰已经能把控娴熟了。
于是苏岸与苏皎皎在花间日下,有空闲聊。
“皎皎,”苏岸将苏皎皎刚刚摔倒粘在头发上的一根细草丝轻轻拿掉,“衣裳可是快做好了?”
苏皎皎仰着头,眼睛一眯便露着排小牙灿烂地笑了:“已经缝好了!只差袖口的刺绣,有几针就好了!”
苏岸笑着,伸手就揉了揉她的头。瞥见一旁的玫瑰花开得正好,于是宠着取悦她:“哥给你编个花冠吧!”
苏皎皎欣然。于是兄妹两个,折柳枝的折柳枝,剪桃花的剪桃花,头挨头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忙得亲密热乎。
宋祁钰在一旁瞟见了,看见苏皎皎那一副开心的样子,不由心想道,王叔宠起人来,当真宠得不得了呢!
很快,苏岸剪掉柳帽多余的枝叶,在上面插上固定好桃花枝,又配上娇黄的小野花,繁繁盛盛地戴在苏皎皎的头上。苏皎皎背着手站在苏岸面前问他好不好看。
苏岸笑道:“好看!皎皎该去荡秋千。”
苏皎皎清脆地应了声,一溜烟地跑了。
苏岸去看宋祁钰,宋祁钰见苏皎皎已跑了,便也收了线。苏岸拿着剪刀去玫瑰丛里剪花,对宋祁钰道:“挑两只花,插到书房的瓶子里。”
那个上午从郑伯克段于鄢讲到景帝七王之乱,讲到细柳营,讲到龙城飞将,从卫子夫说到巫蛊之患,书房里始终有着淡淡的玫瑰香。
然后苏岸告诉他,西域的葡萄很好吃,有一种蜜瓜能甜掉牙。
等到傍晚宋祁钰在大花园里快步练走,苏岸去了苏皎皎房间,苏皎皎刚刚将衣裳熨平,见他来了,笑眉笑眼让他试试穿上。
苏岸便脱了外衣,换上新衣。
衣裳很合体,领口袖边都平整密实,袖口的三叶竹纹都换了绣法,正反两面一样工整细腻。
苏皎皎小妻子一般为他舒展抻平,苏岸见了针脚绣工,夸赞道:“有沈嬷嬷指点,皎皎针线进步了不少。”
苏皎皎蹲下身看着下摆:“是不是长了一点。”
“无碍,”苏岸看了一眼,状似无意道,“皎皎做风筝,是送给钰儿玩的?”
苏皎皎已绕到他身后看腰身:“不是!我要去三月初三柳定河畔的庙会。”
“哦,”苏岸任凭她理着袖子,“跟谁?”
“沐大哥啊!”苏皎皎张嘴就来,“我们同去!”
苏岸端的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想,什么时候这两个又撞到一起了,还沐大哥!
三月初三很快就到了。苏岸带上了宋祁钰,也去了。
两人穿着常服,坐着马车,光黑衣卫做的随从就带了六个。苏皎皎带着风筝快活地下了车和他们再见,苏岸道:“放了风筝就回来,不准贪玩!”
苏皎皎却道:“我还要逛庙会,给你们买东西!”
她说完一溜烟跑了,苏岸阻止不及,心下气苦,他过来主要是压压场子,不想那死丫头压根不顾及他。
买东西,跟他和宋祁钰就不能买东西吗!非得跟那个沐柏!
而且那丫头连丫鬟也甩开了!
苏岸示意子虚跟过去,然后握紧了拳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个好好的女孩子给养野了,竟是连他的话也不听了!
而苏皎皎根本不理会苏岸的怨念,她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当下如出笼的小鸟般,开开心心找沐柏放风筝去了!
偏偏她和沐柏根本没有约好具体的地点,只说是放风筝,可是放风筝的地方这么大,一时苏皎皎钻来钻去,根本没发现沐柏的人影子!
事实上沐柏很早很早就来了。原因无他,他从小刻苦念书,凡是涉及到一丁点跟玩有关的事情,他从来不曾涉足过,如今他张口约苏皎皎放风筝,可是自己不会放,他觉得有些丢脸,平日里衙门上差又忙,他今日便特地起了个大早想着先来一步学会了的。
可是什么都是有天赋的。他不想一个简简单单给小孩子玩的风筝于他竟然是这般难!
屡放屡败,屡败屡放。看着好不容易高高飘起,可转眼便斜栽落地。身旁有来得早的小孩子热心地在一旁做技术指导,可是沐柏实在不是个好学生,别人放好了他把着还成,轮到他自己放,就只有失败。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沐柏擦着脑门的汗,想着苏皎皎应该来了。突然看见人群熙熙攘攘,沐柏有几分茫然,他,貌似没有约皎皎在哪里见面啊?
沐柏懊悔,但是再一想也没什么好悔的,他从前也不曾来过这么热闹的地方,就是有心约,也不知道约在哪里啊?
再一想,说不定锦衣王也来了,这么世俗热闹的地方或许锦衣王不会来,可是也说不定拘着皎皎不准来的。
然后沐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有瞬间退却,但很快坚决。
他决定等,等到天黑。一边逛一边找。
就算找不到等不到,他也要这么做,至少可以在将来见面了,先道歉没约地点,再询问是否出来不方便,然后告诉她他一直等,一直等到日落天黑人烟稀少。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沐柏没有想理由,其实他只是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