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银霄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风儿偶尔会被放在门口的摇篮中,如果被道长们看见,就能跟大人们出去透透气。若是不巧无人看见,那就独自缩在襁褓中,一待就是大半天。
那个死掉的婴儿则被暂时放在道长找来的木盒内,由孩子的生父贴身保管。
三日后,黑水锁阴棺终于大功告成。银霄再次对虚谷子表达了感谢,而后背着装有死婴的棺材,抱着大儿子与三位道长告别。他去意已决,老道和童儿的再三挽留也没能打消他离开的念头。
不过老道还是翻出多年以前的法器,悄悄拿去卖了,给风儿订做了一把长命锁。那锁儿的样式十分老套,做工也不敢恭维,只是上面雕刻着的“平安喜乐”四个小字饱含长者的祝福——礼物虽轻,情义却重。
银霄没有拒绝,接过长命锁,给孩子戴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阳观。
此后的一百四十天,无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司马御风得知消息的时候,离绘方城之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那天清晨,角斗场的幕后主导者亲自飞鸽传书,告诉他顺星节排名大会前夕发生的惨括血煞、狂鸾两位豪侠在内的多名涉事人员都被朝廷列为了通缉要犯!
到了这种时刻,难道仙剑豪侠还能坐视不理吗?
药王谷是众所周知的世外桃源,司马御风知道,他背后有着太多需要保护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还不能确定神机是否也出事了……
天域中人在无法确定某个人的生死之时,就会为对方点上一盏魂灯。若是魂灯不灭,则代表那人尚在人世。早在得到消息的当天,他就为弑神机点燃了魂灯,并且把自己的一魂一魄投入灯芯,以此将周身气运分与那人。
他不会死,一定不会。
颜涟不敢去打扰他,也不能去阻止他。他们夫夫之间有许多东西无法分享,比如天域,比如曾经付出过的感情……弑神机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永远都是。
好在他已经有了如卿,司马是绝对不会弃他们父子于不顾的。
腊月初八——也就是腊八节那一天,顺星节排名大会曾在朝廷的主张下如期举行。司马御风当日未曾到场,导致现场的氛围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比之往年还要不如。好好的一场盛事,到头来变成了惨案的延续。霸军豪侠甚至公然宣布,从今以后不会再参加排名大会,连豪侠的名号也自行摘除。
此事一出,整个江湖为之震荡!角斗场的威信瞬间跌至谷底。
新年来临之际,廿玉娇亲自前往药王谷,请求仙剑豪侠主持公道。这件事再次掀起了武林中人的种种猜测。
有人说,狂鸾豪侠是被冤枉的,杀人屠城的是某个出自西域的野蛮人。
也有人说,狂鸾素有杀人恶名,一时狂性大发也属平常,谈不上冤枉。
无论如何,药王谷还是将廿玉娇迎入谷中,以宾客之礼相待。由此足以窥探仙剑豪侠的立场还是偏向老朋友这一边的。
“请你救救我夫君!”廿玉娇甫一见到司马御风,便开门见山地恳求道。
司马御风抬手,使出一道气劲将她扶起,暂时并未开口。倒是一旁的颜涟劝她保重身体,切勿急怒攻心。而后夫夫二人将她带到竹林雅轩,才细细询问起了绘方城当日究竟发生何事。
说到这个,玉娇当场红了眼睛,随后更是声泪俱下:“事情发生在冬月二十七那日午后……等我午睡醒来,院中只剩下厉鸣蝉和他儿子,夫君已然出门多时。直到午夜将近,街头巷尾传遍了绘方城惨遭屠城的消息,我们才惊觉事情不妙,匆匆赶往事发地。”
他们运气不错,恰好错过了天火焚城那一波冲击,顺利进到城中。可惜眼前的景象已经沦为人间地狱,全城百姓都在火海中葬身,尸骨无存!整座城镇也被夷为平地。
最后,他们在废墟中心找到了君怀眦……
“夫君当时面目如常,身上也没有伤口,因此我们并没有过于担心。”玉娇说到这儿,脸上出现悔恨之色。只见她蹙眉而叹,拿绣帕按了按眼角,才继续说道:“可是等我们回到别院,夫君突然将自己关进房中,不许任何人探视。再然后,他便时常失去常性,越来越不对劲。”
因为官府对两位豪侠都下了通缉令,所以她不得不和厉鸣蝉一起把自家夫君绑回了云华仙阙,以便避开追捕。然而回到家中,君怀眦的情况却依然每况愈下。不得已,廿玉娇才想到了向同为天域中人的仙剑豪侠求助。
“既然是身体有异,不是应该先找大夫看看么?”颜涟抱着儿子坐在竹椅上,略带疑惑地看着桌子对面的美貌女子。
“唉!你们不曾亲眼看见他的现状,”玉娇摆手叹道,“连我都近不了他的身,跟别说旁人。要不是厉鸣蝉勉强压制着他,恐怕五年前的事情又将重演。”
颜涟看她言辞恳切,也开始正视此时。尔后转头看向自家男人,温声询问道:“司马,你怎么看?”
白衣银发的剑者站在窗边,目光穿过窗户投向远方,似乎在思索着某个未解的谜题。许久之后,才悠悠开口:“此事与陆演有着莫大的关联。若想救治君怀眦,吾得再去一趟罗刹海。”
陆演和君怀眦一夜之间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江湖中人也把他们视为公敌。狂鸾尚且需要暂避风头,何况是本身就被中原武林横加猜忌的摩国圣子。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