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辈子从无知足常乐,只有贪得无厌,财富、权贵、女人、香火,和最终的江山。
公主一直都贪,她贪凤室如旧,她贪情人在枕,她贪子孙绵延。
乔弥也贪,他贪她所愿皆达,他贪她舒颜常展,他贪她一世安康。
公主所过过最清冷寂寞的年在此,最揪心悲痛的年在此,最毕生难忘的年。也在此。
这一年,一个从不信神佛之人,许下了两个今生不可达之愿。
凤罄瑶离开河边,轻轻道了两字:回吧。
她走了七八步,突然有袋东西从后砸落到她肩头,随后拂来的是一阵清雅的香气,她反射性抬手将那东西在肩头按住,拿下来一看,却是香囊,她说味道很香的那个。
公主眉眼微动,看向乔弥,乔弥似笑却又未笑,正色道:听说拿这个在大街上随意砸一个好看的姑娘,便会有姑娘心悦我,不舍我。
今夜星光姣好,风月无边,公主低头看手中锦绣精细纹路,清风拂香进她心脉舒延,她眼眸微弯,骤然起笑,璨烂遍地红莲。
阿瑶,我有话跟你说。乔弥眼眸微寂,忽然轻道。
总要当一个人身心全然舒软的时候,有些事,才可适当的考虑说出来。
荷菱惊奇的发现,当公主出去一趟回来之后,身上的那层阴霾似乎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凝重,原本每夜都睡不好的人,今夜却是一沾枕,就努力地睡去了。
寝灯熄了,乔弥还未走。荷菱轻轻掩上殿门,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乔弥道:若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早告诉我。若无事,替我多加劝慰。
荷菱第一时间便懂了,连忙应下。
姜国公那边,我会连夜去一趟。
荷菱忙道:多谢驸马爷。
隔日一大早。公主醒来便说要见宋冠言,荷菱去请,却见宋冠言居然还在那池子边上钓鱼,见她来了也不意外。只说公主闷了这么久,是时候出来走走了。
于是公主懂了,她果然又回到了那池边的小亭子里,冷冷笑道:平阳王果然未卜先知,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本王这不是一直在等你么?宋冠言握着鱼竿,明显心不在此,眼睛是看着那个人的,笑眯眯唤了声:阿瑶。
公主冷着一张脸。懒得看他,荷菱思家了,本宫要出府去,同她去探望亲属。
宋冠言慢吞吞伸了个懒腰,从岩石上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走过来,弯腰凑近她笑道:荷菱姑娘的亲属,自当是荷菱姑娘自己去探便好,公主你去干什么?
本宫让荷菱伺候惯了,换个人来都不舒服,她一走,本宫怕是习惯不了,自然是跟着一起去最好。
哦宋冠言一脸此言有理的表情。恍然大悟的直起身,道:那如此说来,将荷菱姑娘的亲属请进公主府来岂不是最好?毕竟阿瑶你现在出府怕是有些不方便。
公主生硬的眯着眼睛对他一笑:平阳王能有这份心思也是不错,省得本宫还得劳苦奔波了。不过可要快,我家荷菱想爹的紧,时间久了,怕是要哭的。
好的。宋冠言伸手抚上凤罄瑶的脸。掌心贴着她冰冷的面颊,蛊惑般道:我一定快。
公主看着他,没有一巴掌将他掀开。
宫中请召此时也已传到了姜国公府,迎旨人是姜堰,宣旨内监一看,登时横眉倒竖,尖声喝道:大胆镇国公!昨日已宣急诏,王爷念其病重。已特许其一日调息准备,今日进宫,此时却为何还不见身影?
姜堰沉声道:多谢王爷体恤,可家父委实疢疾在身,卧床难起,难得昨日夜间依稀清醒过一回,却不想一闻宫中噩耗,又因心中大恸而加剧了病情,不过好在在家父神志尚清醒之间,与微臣商议过宫中禁防之事,还特嘱今日务必进宫与王爷协商,还劳公公带路,万万不可再耽搁。
你!内监心中一团火气顿时被他给说了出来,瞧瞧这话说的多漂亮,至情至理至极,若他今日不将他姜副统领给带走,那便是宦官误国了似的,可他得到的命令,却是无论如何,都得带走姜国公啊!
姜副统领可真是能说会道。内监抖着手道:这些话,你昨日怎得不亲自与王爷说去?
姜堰道:军中事多,没抽得开身。
宣旨内监重重一拂袖,尖声道:来人!给咱家进去,有请镇国公!
公公!姜堰跪走几步,沉声道:家父三朝元老,公公此举怕是不妥,请慎重!
宣旨内监冷哼一声怒道:抗旨不遵可是死罪,姜副统领才需掂量!
姜堰唇抿得的死紧。面部紧绷,忽的霍然起身,一脸铁青,宣旨内监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一步,崴了脚,被身后人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翘起兰花指一脸惊恐地指向姜堰:你、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姜堰道:王爷贤德,定教不出你这等刁奴!你处处刁难不许本官进宫面见王爷,究竟是何居心?
宣旨内监想不到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时目瞪口呆,嘿呀呀他气的声音都抖了。满脸不可置信,你竟敢污蔑咱家?
本官现在怀疑你根本假传圣旨,为的便是妄图谋害三朝元老!姜堰一盆脏水索性泼到了底,反手一把抽出府中侍卫腰间佩刀,不妨现在就取了你项上人头,再由刑部伸张正法!
内监大惊,一道刀光雪亮,冲着他头颅便当空劈下,他蓦地闭眼一声尖叫,恐惧袭脑,只觉满眼血光。
姜副统领!府外一道人声朗朗传来,姜堰刀锋生生在内监鼻尖停下,内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