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陈文新发现自己难得说出话来。
刺眼的伤痕横在眼前。
无疑,那是致命的伤,没人受了那样的伤还能活下来。
“.…..疼吗?”陈文新最后怔怔地问道。
顾影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分,接着哈哈笑起来,笑到最后竟是一发不可收拾,尖锐的令人心悸的笑。
“我也不知道啊,”顾影像是听到了一个无比白痴的笑话一样,“活着才能觉得疼吧,可是我都死了,能有什么感觉呢?”
顾影一步步走近,陈文新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在迎接她一样。
“很遗憾你认错了人,我也,没有办法。”领口被她扯烂了,接着向下,裙子上的丝带被解下来,橙色的裙子掉落在地上,她毫不吝惜地一脚踩上去。
接着是里面的衬衫……一件一件地毫不留情地毫无保留地落下来。
陈文新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试图拦住她,但是他却不敢动,“顾影?”
现在她是赤身luǒ_tǐ地站在他面前。
白皙的肌肤,纤细窈窕的身形,每一根曲线都是美好的,虽然她是偏瘦了点,几乎没什么肉,但是依然是美好的,因为她本该才十八岁,一寸寸地本该昭示着青春少女的鲜活。
然而全身都是伤痕,这便是陈文新不敢呼吸的原因。
斑驳的痕迹遍布全身,有的是钝器砍的形状,有地似乎又是什么锐器切割导致的,或粗或细,丑陋地蜿蜒在应该干干净净毫无杂质的少女的胴体之上。
干净么?早就不干净了,所以顾影从来不为这些伤疤难过。
它们有的是当初那个害死他的男人灭口的时候留下的,有的是后来在r地下实验室里留下来的。
顾影盯着陈文新的眼睛,她从里面见到了恐惧、惊疑、震悚……是该这样呢,她轻轻地笑了。
在她的记忆里,始终清清楚楚地留存着,那时离琛突然闯进实验室的时候。
暗无天日的实验室终于撒进了一丝光,光影剪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当时她听到爆炸声,在朦胧起浮的意识中转过头,看见了他,看见了他眼中深恶痛绝的眼神。他紧紧抿着唇,脸上的线条紧绷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急不可待地要崩裂出来。
那个时候她没想过他会救她,因为她也不是第一次有幻觉会突然来个人带她离开这个地狱。
她无力地动了动干枯的嘴唇,想和这个幻觉中的人说说话。
即便是假的,也好过孤独悲惨吧。
但是这个幻觉中的人走过来了,她还听见了那些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主宰她命运的人的惨叫声,黑色的风衣自上方落下,包住了她赤裸的身子。
他静默地站着,盖下了他的衣服,他不是没有看见她满身难堪的伤,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拉下了他的风衣外套裹在了她的身上。
后来,终于逃出去的时候,她在他的怀抱中昏睡过去了——那一定是她睡得最好的一次,除了小时候躺在妈妈的怀里之外。
她能闻见那个她已经爱慕上的男人身上的气息,是一种不掺杂任何杂志的单纯的气息,干净得、细密的,织成了一张温暖的网把她罩在其中。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小雨。
她靠在墙角处,他挡在她的上面,隔绝了身外的雨水。
他的脸色是有些苍白了,看见她醒了虚弱地笑笑,半是打趣道:“你真能喝。”
顾影这才感觉到嘴唇是湿润的,她不由舔了一下,是一种黏黏稠稠的感觉,鼻尖细微闻到了淡淡地血腥味。
“是……”顾影仰头,看见他卷起来的袖口上还有一道扎得很深的伤口,不过已经没有血流出来了。
离琛淡淡地笑道:“喂你喝了这么多,应该会好多了,”看见顾影还要说什么,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他们还在后面追着,你走那边,我折回去。”
不容顾影再说什么,他已经转身走了。
那个男人的背影,就那样消失在了那个雨夜。
她呆呆地站在湿滑的水泥地上,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了。
那一刻她心想,这是不是就算,一相遇就永别?
不需要任何理由,她就知道,她永远也抓不住这个人。
在最不好的时间,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而且也不是对的人。
君在我已死。
有了一个,其它的便是多余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任何波动了。
“看够了吗?”顾影嘲讽着问道,她手一挥,凭空穿上了另一套衣服,地上被丢下的全部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陈文新不由倒退一步,似乎真正让他害怕的只是刚才顾影施法的那一幕,而不是顾影的身体。
良久,他开口说:“一般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看她一辈子,一眼,怎么会够呢?”
这个答案是顾影没有想到的,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男生。
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生。
却在温润如玉的表面之下,流动着一种未知的力量,仿佛一个疯子一样。
同一个人,不同的灵魂。
他伸出手,搭在顾影的肩上,“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看到的是你,那就是你。”
他笑起来,一种自信得令人害怕的笑,“你说你死了,可是我看到是你还站在这里啊,你站在这里,就还是活着的,为什么非要说自己死了呢?”
他一字一句,格外郑重,“每个人都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