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弯弯回来了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外婆的病,如果她能多关心一下外婆,外婆就不会死……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医院,外面竟然在下雪了,渝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华灯初上,这城市灯火阑珊却又拥挤的夜,陆小余夹杂在拥堵的车流中,缓慢而执着地向前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一直走着,直到遇到红灯才停下来。
前后左右都是车子,她动弹不得,茫然地站在路中间,直到信号灯早已经变过,周围的车不耐烦,开始按喇叭,她才拖着没有知觉的双腿继续往前走。
手机在包里坚持不懈地震动,她愣了半晌才想起应该接电话。
颤抖又无力的手摸了半天,才将手机摸出来,却又没握稳落在了地上。
湿漉漉的地面,她捡起手机,冻得发麻的手指吃力地按了接听键。
“老婆。”电话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抹轻快的愉悦,“下雪了。”
陆小余死死攥着手机,不愿意松手,好像这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说,“我在回来的路上了,先去吃饭再去看家具吧,初雪要吃火锅。”
陆小余的眼泪突然就涌出来,忍不住呜咽了一声,董郁庭吓了一跳,“小余,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固执地流着眼泪。
“出了什么事情?你别哭,我马上就到家了,小余……”
他的声音近在她的耳畔,唤着她的名字,焦急不安。
陆小余捂着嘴,眼泪淌满手心,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董郁庭……这几天让我冷静一下,求求你……”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只有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她几近麻木地又重复了一遍,电话那头却还是可怕的沉默。
陆小余终于受不了地挂断了电话,突然疾步朝前走着,冰凉的雪花被刺骨的冷风密密麻麻吹在她脸上,仿佛一根根针刺得她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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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又重复过完了这半生,从记事开始,到工作以后,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她眼前一幕幕出现。
她梦到了外婆,梦到了雷峥,梦到了陆弯弯,以及那个让她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改变的陌生男人,那荒唐的一夜。
突然,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外婆突然出现,满脸是血,手脚浮肿,就跟她去世时躺在病床上一模一样的灰白的脸,怒视着她,冰冷的斥责,“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气死的!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陆小余拼命摇头,想要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出了满头大汗。
“小余!”一道焦急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遥远又虚幻,却莫名有些熟悉。
陆小余猛地惊醒,坐起身,后背一片汗湿的凉意。
董郁庭坐在床边,蹙眉关切地看着她。
“做噩梦了?”
陆小余偏头避开了他快要碰到她脸颊的手掌,手指悄悄攥紧了被子。
她想起来了,这里是酒店,昨晚不知道在雪夜里走了多久,最后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开了间房,倒头便睡了,连鞋也没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手机也关机,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董郁庭。”陆小余突然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凝视着他冒起了胡渣的脸,眼神倦怠,有可能因为她的没有回家找了一整夜,陆小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我在。”他敛起了着急,声音放柔了一些,伸手握住她的手,触及到一片冰凉的汗湿,不由得皱了皱眉。
“外婆去世了。”
她轻声说,自以为已经平静的心情,胸口又传来一阵闷痛。
握着她手的力道一紧。
“在我的面前,就在我面前,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吐血倒下,然后抢救无效去世,我甚至,都没能在最后好好说她说说话。”
她削弱的肩膀颤抖不停,董郁庭看着她微陷的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球一片空洞和干涸,声音是痛哭之后的沙哑。他心里难受得不行,心疼地摩挲她的脸颊,“人都避免不了生老病死,你一定要振作,外婆在天上看到你这个样子,会难过的。”
他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安慰地抚摸她的后脑勺,将肩膀给她依靠。陆小余轻靠在他怀里,睁着眼睛,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哭够了,昨晚哭得快要断气,迷迷糊糊都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睡着的,眼泪潮退之后只剩下心里满满的迷茫和悲凉。
陆小余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他,沉默半晌说,“这两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外婆的葬礼我自己操办。”
董郁庭凝眸望着她,心里有丝异样,但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外婆去世她伤心过度,想要一个人独处的心情他理解。
“好。”董郁庭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凉透的触感,这才想起说,“那也得回家先换衣服。”
陆小余瞥了一眼身上的家居服,昨晚就穿着这个在街上走了一路,像一个疯子。
她点点头,任由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肩上,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见董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