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脸上挂着浅笑,平静安然的完全不像个十岁的孩子。视线扫过在场诸人,悠悠然开口道:“说到底,这事因我而起,便由我出面吧。若我现在说些什么,难免给人先入为主的感觉。不如把妮子叫来,咱们当面对质。里正大人,你看如何?”视线定格在里正脸上,竟感到有如实质般,刺得他不敢直视。
“正是。去个人把妮子叫来,跟婉丫头当面分说。”里正下意识躲避着叶婉清灵灵的目光,有些狼狈。
不多时,妮子被村民带到里正家大院。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藏不住情绪,脸上尽是惊惶畏缩。
“妮子,你可知前几日你将我推下河去,我大病了一场,差点没命?”叶婉凉凉地开口,心中暗叹口气,哪是“差点”没命,真正的叶婉当真是因那场病夭折了。她便为她讨回这个公道,也算是还她这幅身躯的人情吧。
妮子吓得瑟瑟发抖,扑到她娘的身上,颤着声道:“我、我没有,不是我推你的,是、是你自己没站稳,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么?”叶婉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小孩子的憨糯。突然又拔高声调:“不是你叫我去死,然后推我下去的么?”
这突然的一声喝,吓了大伙一跳,何况是本就心虚的妮子。只听她慌乱地辩解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娘啊!”妮子害怕得不知所措,只拼命地往自己娘的怀里钻,寻求保护。
围观的村民一下炸开了锅,看这情形,莫非真是妮子将叶婉推下河的?
叶婉勾起一个冷酷的笑,凑近妮子耳畔,轻声细语:“哼,胆子就这么点大?当初你推我下河,差点置我于死地,怎不见你怕?”
里正同样也被惊呆了,他们村子祖祖辈辈都是老实的庄稼人,何时出过谋害人命的事?
叶婉挑眉,心中冷笑,面上却带了宽和的模样,道:“这事我本不想闹大,那天回去,就连林嬷嬷都没说,只说我淋了雨。若不是今日妮子娘找茬,我也不会将这事捅出来。”顿住,见妮子身子僵了一僵,满意地勾起唇,继续说道:“妮子也不过才十二岁,手下没个分寸也情有可原。这事便到此为止吧。但是,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不然,呵呵。”叶婉的声音很轻,柔柔地仿似撒娇般,却无端端让人心下发寒。
村民们都噤若寒蝉,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身上竟散发出连大人都有所不及的迫人气场。这时,人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感叹:真不愧是大家小姐,那通身的气派真真跟他们不一样。
对于这个结果,里正也是十分满意的。毕竟妮子是他们溪水村的人,若真因谋杀送官,他们全村人都抬不起头来。
叶婉眉眼弯弯,视线扫过众人,软软开口:“今日多谢各位乡亲为我二人主持公道。日后但凡有我能帮得上的,必会尽我所能。”
在场村民听叶婉如此说,都露出和善的笑容。虽不信叶婉真能帮他们些什么,但这话听在耳中当真暖在心里。
此间事已了,叶婉和春花扶着林嬷嬷告辞众人回家。临走,里正面带善意,悄声问林嬷嬷:“林大妹子,敢问主家是何人?”
因着里正先前的护短,林嬷嬷对他着实无甚好印象,只冷冷看他一眼,再不理会,转身走了。留给里正一个坚挺的背影。
回到家中,春花又安慰了林嬷嬷一阵,直到林嬷嬷情绪好转些才回家干活去了。
叶婉让林嬷嬷到炕上去躺躺,自己则是拿出那几块田七清洗起来。
林嬷嬷哪是闲得住的,也帮着叶婉忙活。几度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
两人吃过午饭,叶婉到院子里扎马步。林嬷嬷十分欣喜,毕竟叶家与林家当年都是习武之家,连有些头脸的家仆都多少会些拳脚,身为叶家大小姐的叶婉怎能是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呢?
夏天的烈日炙烤着大地,菜园子里的瓜果蔬菜都打了蔫,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叶婉身上的汗水早就浸透了单薄的衣衫。林嬷嬷拿了巾帕不停地替她擦着汗,却似总也擦不完般,这边刚刚擦净,那边又冒出一层细汗。
林嬷嬷有些心疼,劝道:“小姐歇会吧。这日头忒毒,看再中暑。”
“无妨,我还能再坚持会。嬷嬷给我讲讲我爹娘的事吧,也好分散分散心神。”
林嬷嬷无奈叹气,以前小姐不爱习武,她还颇为遗憾,现在小姐主动要学了,她又心疼,想着不学也罢。人还真是矛盾。
“林家和叶家的两位老太爷是结义的兄弟。夫人与老爷指腹为婚,夫人十五岁上便嫁给了老爷,成婚一年多有了大少爷。前朝朝廷*,皇帝昏庸无道,导致民不聊生,老爷与另外两位将军辅佐当今,揭竿而起,推翻了前朝。当今登基后封了老爷为长宁侯。次年夫人又生了小姐,我还记得当时老爷竟是比大少爷出生那会还高兴。每日下朝必要先抱抱小姐才肯去处理公务。可惜好景不长,八年前的一个夜晚,一群贼人血洗了叶家。老爷护着夫人、少爷和小姐冲了出去。半路却遇到埋伏,老爷拼死挡住那些贼人,我抱着小姐,李嬷嬷带着少爷和夫人先逃了。路上又遇到几波埋伏,将我们给冲散了。我抱着小姐一路逃命,经过北山镇,就听说老爷和夫人都遇害身亡了。”说到这里,林嬷嬷已泣不成声。
叶婉见状收了势,她不知该怎样安慰林嬷嬷,只好拉着她回屋坐下,倒了碗水给她。
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