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下,来来往往的商船,穿梭汴河,大街小巷,都是关于新一年,新春上元灯节的遐想,和讨论。81
置身于,这全民热议灯节的氛围中,方仲永才更真实,更贴切的感受到,汴京人将灯节,视为一种怎样的,全民大狂欢。
可以说,汴京人,甚至于,不是以年龄,而是以逛灯市的回忆,来划分生活阶段的。
垂暮之年,老去的白婆婆,可以从六十年前,那次灯市,回忆追溯到,她天真无邪的少女时代,从逛灯的手帕交、闺蜜、伴侣中,追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社会关系。
当年,共同走在流光溢彩的灯烛之间,猜着谜,占花名儿的小伙伴们,有的,已经坟头荒草丛生,有的,则儿孙满堂……
流逝的人生,如若一串回忆的棉线,而灯节,就是坠在那棉线上,一颗颗闪光的珠子。
每一颗,都是一年的故事,一岁的时光,挤过的街巷,掉过的绣鞋,阔大了规模,或是消失于竞争洪流中的店铺……
无论是第一次,和情郎,穿上新做的刻丝短袄,闹哄哄点一盏天灯,寄托美好的向往;还是第一次,带着孩子,拿着数不清的东西,拥挤过热闹的街巷,去讨一杯,皇室在皇城端门摆出的“金瓯酒”……都是一个汴京人,最津津乐道的美事。
元宵放灯的传统,于宋太祖,乾德五年正月,第一次出现官方诏书:
“上元张灯旧止三夜,今朝廷无事,五谷丰登,宜纵市民行乐。令开封府更放十七、十八两夜灯,后遂为例。”
随着北宋经济的繁荣,富起来的人民群众,对狂欢节,这种娱乐享受,愈的上瘾,到了此时,景祐年间,元宵放灯的节日,已经官方延长至五天,从正月十三开始。
而元宵放灯的节目气氛,却是更早,就开始酝酿铺排。
才刚过了冬至,汴京宣德门的御街上,开封府,早已用竹木搭好了,用于放灯的棚楼,装饰以鲜花、彩旗、锦帛、布画,称为“山棚”。
千里搭长棚,汴京人渴望着这富贵繁华,永生不散的宴席和狂欢。
到了岁末,汴京御街两廊,每天都有各色艺人表演节目,从魔术、杂技、说唱、滑稽戏、到歌舞、杂剧、魔术、灯谜,“奇巧百端,日新耳目”,
每天都是一幕幕的春晚剧目,伴着各式吃喝,刺激着汴京经济,火的爬升。
方仲永的“维密天使”大戏,也在柴麟的严格筛选模特,和简娇的示范带头训练下,紧锣密鼓的排练着。
看着眼前曼妙身姿的模特们,穿着如若lol中各式英雄,仙剑中各式美女的造型,扭动纤细的腰肢,在面前来来回回的时候,方仲永感到自己,俨然就是大宋的时尚圈“老佛爷”。
从前,看《东京梦华录》收录的,各式最受欢迎节目名录,和伶人名录时,总是充满了,对那个时代无限的想象,如今,自己也即将,创造这汴京眼球时代的新热点,怎能不欢欣雀跃?
方仲永,化雀跃为动力,抓紧着元宵前夕的每分每秒,进行他对“维密天使”秀场的,独特布置安排。为了这安排,今儿一早,他又只身前往开封府,去寻范仲淹,讨价还价。
范仲淹的大胡子,新春刚刚洗过,显得浓密干净,捋起来格外有节奏。他听完方仲永的一番请求,斜眼看一看方仲永:
“听着倒是新奇,‘喷泉’?你想让御街山棚,搭上这个布景?还说这布景能预防节日里走水?你给老夫,细细说道说道。”
方仲永连连称是,行了一礼,就大步走到范仲淹的桌案前:“借大人笔墨一用。”
不等范仲淹客气一句“请”。
方仲永已经一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过去蘸了墨,在纸上画出造型。
他虽不是专业书画家,但书画底子极好,人又是灵透了的,不多时,就画的栩栩如生。
范仲淹拿来看时,那御街山棚的左右,摆着两座五彩结成的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身跨狮子、白象,从菩萨的手指处,流淌出五道水流,之后接有机关,乃是人工循环之水,水流喷薄循环,形成一幕背景。
旁边是方仲永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草书大字:喷泉。
见范仲淹看的起劲,方仲永又接着解说道:
“到时候,从山棚,到皇城宣德门的大广场,用荆棘围成一个大圈,长百余丈,称‘荆盆’。
荆盆内,戏台上表演,荆盆外,民众观看,荆盆区,抽调禁卫军和救火营,着装华丽的戒备,一来维持秩序,避免走水,二来,也可作为观赏之用。岂不两便?”
范仲淹看一看,又想一想,忽然转脸笑道:
“这一次,老夫若相助你办成了此事,你又准备,给老夫府上,送多少你的“维密内衣”去啊?
上一次,你说厚谢老夫,老夫以为怎生厚谢?谁知你将,你岳文书斋版印的图书,给老夫拉了三十余车来,老夫倒成了,给你兼职卖书的了,你个臭小子啊你。”
方仲永感到,潜移默化中,这位前世一味钻牛角尖,唱忧国忧民,盛世危言的范夫子,如今的精神面貌,多了许多的乐观,开朗,积极的努力。
想到这里,方仲永心中无比欣慰,自以为,是自己这只小小蝴蝶的效应。
然而,事实上,方仲永还是太乐观了。一个几十年如一日,一直高呼着,忧国忧民沉重范儿的夫子,只要一有空,是绝不会放弃,搞点事情的。
这不,大过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