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在集英殿中,经历了惊魂般的一刻钟,从房间开始晃动的那一刹,就有一大批太监和宫女,争相呼啦啦涌进来“救驾”。
赵祯几乎是被簇拥着,一阵风一样,疾驰而去。
只留下了一脸茫然,不知道该跑,还是不该跑的司马光:
跑吧,不合礼制,更不吻合儒家士大夫,“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行为要求。
不跑吧,内心也有一丝小怕怕啊,毕竟才刚刚成为男子汉,谁知这里的宫灯啊,房梁啊,香炉啊,会不会砸下来,砸自己个半身不遂呢。
倒霉真是一种喝凉水都噎着的体验。司马光的内心问候了老天的祖先及十八代,而后,他保持着士大夫的威仪,在摇晃中,先冲着空了的龙椅拜了一拜,而后转身,一步,一步,脑门沁汗的端正走出殿外。
礼部侍郎尹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顿时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的赞许之意。
而站在集贤殿外的一群取中举子们,个个也是面面相觑。只有方仲永,哪里有余暇看身边的人?直在头脑中搜索着此时发生的大事:
河东方向大地震,据史料记载,忻州、代州、并州,三州报告,地震过后墙倒屋塌,仅忻州一地,就死亡一万九千七百四十二人,伤五千六百五十五人,损失牲畜五万多头……
关键是,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余震一直不断,持续到第二年,受灾地区“或地裂泉涌,或火出如黑沙状,一日四五震,民皆露处。”
抗震救灾,刻不容缓啊,然并卵,毕竟是古代,通讯水平没有那么发达,从受灾地区发回灾情来,估计少说也要一二天时间。
方仲永的心情,一下子低沉了下来。
他不知道,此时,他的沉稳镇定,再次为他赢得了尹洙和欧阳修的心。
因着“天象有异”,原本在宫内举办的小传胪午餐会取消,方仲永提前出了东华门,预备打道回府。
一出东华门,却并不见陪同前来的俩家丁人影。臭小子们,都跑哪去了?
方仲永略略有些吃惊,但考虑到毕竟是提前出来了,于是也没太留心,就自己溜达溜达的往方府的方向走去。
约莫溜达过两条街,方仲永恍然发现,咦?有些不对啊。身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的后脚儿,他走三步,一回头,又走三步,一回头,等再回过头时,已经被人捂住口鼻,径自拖入了一条小巷。
什么情况?又是绑架?
这是方仲永被迷晕过去,和从晕过去中醒来时,共同的第一反应。
但醒来时的第二反应,就更加见鬼了。
因为,他躺在一间小姐的闺阁里,而面前,正趴着一位相貌吓他好一跳,钟无艳一般阴阳脸的姑娘。
由于本次穿越,一直是中规中矩的历史穿越,这时候突然这般经历,方仲永感到画风突变,有点恶寒。
他缩到床后侧,一点点往后缩,对着那向他逼近的女子道:“姑娘啊,姑娘,有话,有话好商量啊,好商量,虽然,虽然小的并不以貌取人,但是,但是咱俩素不相识的,您这是?”
那女子听了这番话,还算满意,露出一个让方仲永更觉得毛骨悚然的微笑,说道:“听闻,公子此番很可能高中状元,所以,小女子欲借人间种——”
说着,她又一次用一种凤姐加芙蓉姐姐的蜜汁自信,搔首弄姿一下,向方仲永走来。
小透明方仲永的内心真是很崩溃啊。
“欲借人间种?”方仲永重复了一边这句话,接着,学霸本质暴露,恭敬对出了一个下联:“恐惊天上神。”
可不是惊神么?这阵势,真是吓死宝宝了。
“姑娘啊,姑娘——”方仲永猛地起身,从那女子的双臂中间窜了出去,接着,一看门外明火执仗的山贼巡逻群体,顷刻间似是明白了,这是遭遇山贼啊:
“姑娘,您到底是何人啊?小的与您无冤无仇…况且,明天才正式金殿传胪,姑娘如何得知在下就是状元的?谣言不可信啊,这关系到姑娘您的终身大事…万物草率啊……”
方仲永此时真恨自己因着要面圣,身上一件儿防身的东西都没带,兼之没啥武艺了。不行啊,这得脱不了身了。
老包治下的开封府,治安竟然会有这等问题,也是大宋匪患真利害啊。
……
赵祯惊魂甫定的回到寝殿,张贵妃早一脸梨花带雨、千娇百媚的迎上来,如若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嗖的钻进了赵祯的怀抱。
“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时流星雨,一时又这般地震的,究竟是何事,惹怒了上苍?”张贵妃瞪着大眼睛,施施然看向赵祯,娇柔不胜的问道。
“这些,这些都是——都是,——自然现象,”赵祯忽然笃定起来,接着,他转向身旁的太监:“速传方仲永觐见——”
“这——”太监有点吃藕,“金殿传胪是在明天一早进行——”
“朕说现在——”赵祯的神色不怒自威。
“是,是——”太监连连点头应着,躬身向外退去。
……
柳月娥和折依然这天刚刚一同采办过马匹,正要回府去时,就看见方仲永被人跟着,再跟两步,就看见那人将方仲永迷晕,抗在肩上,弄进了一所外观寻常的院子。
虽然外观寻常,但那院子里面,戒备可是相当森严的。饶是柳月娥和折依然,都是一等一的身手,也是兜了八百个圈子才砸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