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提米齐亚注视着法修。他忽然感觉,不知多少次地这样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有趣。
——这是第多少次的“循环”了?谁知道呢?又有谁在意呢?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哟,我的‘朋友’。”法修恣意地扬起双手,周围的场景随着它们的挥动似乎也被带离了原先的位置。到了法修这个层次,各式各样的动作早已不是“必要”,然而,“必要”的内容则是,为故事增添一点可以描写的东西。
“莱拉的‘结尾’已然显得仓促了,那么你,在你离开之前,就让我用你最为喜欢的方式送别吧,用此时,我所能达到的极限。嘛,应该是‘极限’吧,这里不那么较真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前面的严肃沉重与后面的轻松洒脱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一切都在法修的下一句话说出时发生了质的变化。
“百分之八十二。”
投影在瞬间消散,之前的全部似乎都成为了空白,法修说出这六个字的时间被无限地拖长,一秒被拉伸成无限,结果就是产生了时间静止掉的错觉。
“哦哦~这还真是厉害。”没有与大图书馆的投影一同消散——这似乎说明了某种问题,塔提米齐亚语气漠然,神色也漠然地拍了拍手,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听到他拍手的声音,“使用某个招式的时候,喊出招式的名字算是‘常识’吧。另外还有一点,想要令我‘结束’得华丽一点的打算,只是在说笑对吧?”
“那算什么?”
——那就是你最令人厌恶的一点。但是,我却并不讨厌这样的家伙。
“预告?还是‘未来’?嘛,谁在乎呢?”
——我们……可是“同类”啊……
“……杀戮之雨[杀戮之雨:法修最为强大的魔法之一,详细不明。]。”
法修最终还是念出了他招式的名字,却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所谓的常识……
唯一一点可以得知的就是,在这之后,血红的气息填满了整个世界。
……
……
……
月光似乎突然黯淡下来,黑暗的小道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缓缓而行。
“月色很美,你不这样觉得吗?”斗篷上的兜帽不自然地向后落去,露出一头浅紫光彩的波浪蓬松长发来。颜迪斯一向很少说话,而像这样主动地提问更是少之又少。
“是的,我确实不那样觉得。”法修抬起头,却不忘以一只手抓住兜帽的一角,仍将自己的容貌遮去一些,“我在思考事情,不要再打扰我了。”
“这样啊……”颜迪斯俏美的脸上露出些许不甘的神色,然而,这样的神情一闪而过,她依然跟在法修身后,一点一点,但一点也不缓慢地迈开她小小的步子。
法修的步子很大,而颜迪斯的则很小,但是,颜迪斯却总能毫不费力地跟上法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两个人已经变得再也没有可能分开了。
——除非。
“你将剑交给了那个吟游诗人。”颜迪斯的眸子上浮起一层水雾,迷离的眼神,在同样迷离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因为,你预感到在这之后,那个吟游诗人还会让你看到更多,更加有趣的事,以及更加有趣的人。那把剑早已成了你的分身,就算真的想要交予别人使用也是不可能的吧。”
颜迪斯的声音轻缓而又温柔地诉说,如同月色下的小夜曲。
法修忽然停下了脚步,而紧紧跟在他身后的颜迪斯,则似乎是以为没来得及反应而直接撞到了男人的背上。
“颜迪斯。”“法修。”两个人完全是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然后,则是一段连半点声音也无的空白时间。
“法修。”“颜迪斯。”又一次全无空隙的“配合”,然后——
“没什么。”
——则是异口同声地缩回了已到嘴边的话。
“法修,接下来要去哪里呢?”颜迪斯扯了扯法修身后的衣角,却将依偎在那个男人背后的额头贴得更紧了。
“谁知……不知道吧,虽然要去找一个人,但是却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毕竟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哪里呢。”
法修用手指向后轻轻一划,神奇地取代了被紧紧抓住的衣角,迅捷地转身,让颜迪斯在短暂地失去支撑物后倾倒在自己的怀中,他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去触碰她的发丝。
“因为只能用走的,而且也不知道目的地,所以,接下来依然会是一段很长的旅程呢。”
“旅程,我和你,一起。”将小脸深深埋入法修怀中,轻柔地来回蹭着法修胸膛的颜迪斯,以十分清楚的声音回应道。
黯淡但不失其华的月色下,静默地亲昵了好一会儿的一男一女,只有两人的旅行者继续踏上了他们的旅程,身后的路途几乎在经过的瞬间就会被遗忘,而未来的路,却没有人能说清。
法修锐利的目光稍稍扫过和自己并排而行的颜迪斯,神情终于渐渐变得温柔下来,他似乎想要开口,但最终没能说出那句话。
他迈出一步,忽然想起了塔提米齐亚的“忠告”。
是的。那或许确实是“忠告”无疑。
“人类总是重复着同样的错误,这本就无可非议。”
他自言自语,然后,又想起了那个名字,塔提米齐亚所言的“答案”的名字。
——利昂,一个还不算是罕见的名字,而他的姓,“狄莱”,却似乎是一个在这里极为生僻的姓氏,不过,换个角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