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幼青好久才平复下来,大声嚎啕的声音变得小了一些,只留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上阳真人却什么也不说,继续拉着他的手,往深处走去。韦幼青摇着上阳真人的手臂,连声问道:“老祖宗,你不说些什么吗?”
“就快到了。”
只见前方有晶莹的五颜六色的光透出,照在一片冰晶上,散发着光怪陆离的光。韦幼青被这片光芒吸引,这才不再继续聒噪,跟着上阳真人一起,从一个晶莹剔透的琼花玉树门走了进去。
眼前豁然开朗,再没有那些似乎要落在身子上的冰凌,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冰宫。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全是由一整块巨大的冰面组成,不再像外面那样是由一块块的冰块堆彻而成。
到处都是薄雾,虚无缥缈,如轻纱一般,不知从何处飘出,也不知它们要飘往何处。似一支支女子柔荑,轻轻的抚摸,又快速的离去。
在这一片轻雾里,一个披着青色披风的男子,如墨玉一般孤清的站立在冰宫的中央,长发如瀑,如寒星一般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二人,说不出的清冷出尘,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这男子修长如玉的身影在薄薄烟雾缭绕中,时隐时现。他就这么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冰宫里矗立着,仿佛矗立了千年万年,以后还要这么矗立下去。
韦幼青呆呆的走到近前,凝视着面前男子清冷俊逸的身姿。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男子让韦幼青觉得亲切,又觉得有一种崇敬之情,让他忍不住想跪倒在地。
韦幼青克制着自己的这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伸出手,摸了摸男子的手,触手冰凉,仔细看时,才知道是用玉雕成。
韦幼青叹为观止的“啧啧”出声,他可是为皇宫供应玉石珠宝的品庭居的少老板,这些年跟着时文儿走南闯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这玉雕,不用手摸,根本不会知道是假人。
当然这与冰宫里这层薄雾有关系,就算如此,也难能可贵。头发、披风都是用墨玉雕成,上面的纹理清晰可见,几可乱真。最奇的是手与脸,则是用肉粉色的粉玉雕成,这种玉本就少见,能与皮肤颜色相同又能乱真,那更是顶级的玉雕师才能做到。
“雕得真好。”韦幼青由衷的赞叹。
“那当然,这是一个人用一生的忏悔雕成的东西,怎会不好?”上阳真人的声音头一次有些冷,有些悲伤。
韦幼青回过头来,上阳真人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如今透出淡淡的悲伤,目光也像是透过眼前的玉雕,回到了那不知多久的过往。
“他是谁?”
“他?玉雕师?”
“不是,”韦幼青听到上阳真人在提到那玉雕师时,声音里似乎藏了无尽的怨毒,他急忙指着眼前的玉雕,“我是说这尊玉雕,雕刻的是谁?”
“他是谁需要我来告诉你吗?”上阳真人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谁?那你刚才哭什么?”
韦幼青被他发怒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急忙回过头仔细的端详面前的男子,心中涌起无数的爱与依赖,还有敬畏。就像他在义父时文儿面前一样,只是这个男子更让他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韦幼青为难的回头对上阳真人说:“老祖宗,幼青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觉得很爱他,敬他,想跪拜他。”
上阳真人怒道:“既然想跪拜,还站着做什么?”
韦幼青头一次见上阳真人发怒,不知所措的答应了一声“哦”,急急忙忙的跪拜下去,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也因为这一拜而烟消云散。他心甘情愿又异常恭敬的向面前的玉雕磕了三个响头,才从地上爬起来,轻轻的抚摸着玉雕男子的胳膊。
上阳真人的神色缓和了,他叹息一声,说:“是我糊涂了,这怪不得你。你还能记起那片冰树林,就不算是忘恩负义之徒。”
“他对你我都是有恩的,是这样吗?”
上阳真人叹息道:“何止是恩义啊!”
“他是谁?”
上阳真人微微摇头,道:“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泄露天机是修行之人的大忌,你就不要再问了。跟我来。”
韦幼青很乖的答应着:“是。”又看了一眼面前男子风华绝代的身姿,随着上阳真人,一起绕过冰宫,来到冰宫后面的一所小小的静室。
静室里与外面的冰宫差不多,里面除了一架冰床再无其他摆设。上阳真人脱鞋上了冰床,盘腿坐好,又向韦幼青招手,示意他也坐过来。
韦幼青学着上阳真人的样子,在上阳真人对面盘腿坐好,运功调息。他明白为什么三鬼要在冰崖修炼了,在寒冰里运功,再没有那种周身燥热之感,气流所过之处,温润滑爽,气息也厚重了许多。这在外人看来,就是他再没有出现额头发红的现象。
“老祖宗与我三位师父是同门吗?”
上阳真人微微一笑,道:“你这个小狐狸,当真是聪明,是的,若不是当年我开了天眼,想起前生之事,如今这冰崖就有四鬼了。”
“前生之事?”
韦幼青以前听吴孔阳说过自己是小狐狸,现在又听上阳真人这么喊,他刚才听到有人喊自己“雪狸”,还有那奔跑过来的白狐狸……
韦幼青想起吴孔阳说,二十年后让自己帮忙找青狸,“青狸……”他沉吟着,隐隐觉得这与外面那男子有关,试探着问上阳真人,“老祖宗,外面的人是青狸仙人?”
上阳真人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