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我妈将我护于身下,也难免受伤,迷迷糊糊之间,耳边听到一片嘈杂,模糊之间,视线看到的是一片血,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血,从我妈的身上,滴在我的脸上,眼睛上,落在心里。
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悲恸。
人影攒动之间,一片白茫茫,一片刺眼的灯光。
耳边听到一道严肃的声音:“两死一伤……”
那时候我不知道,离开蓉城是什么意思,我以为自己走了,悲伤留在心里,可到头来还是再添了一条人命。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了另一个女人,只有死人才会让人安心。
那一年,我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失去了丈夫,儿子也被我抛弃了,一无所有,我多么希望自己的命也没了,一切就都解脱了,谁也不欠谁了。
可奈何,上天留下了我这条命,我暗暗地告诉自己:“初安,忘罢前尘,你的命是母亲的命换来的,你无权任性,你必须活下去,活下去,为那一条条人命讨回公道。”
那虚情假意的两年婚姻,只不过是梦一场,梦醒了,就都忘记。
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霍思慕,我哑着嗓子说:“带我走,带我走……”
他紧握着我的手,眼里充满怜惜:“安安,我会带你走,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晚。
霍思慕准备好一切,带我走时,他在我耳边说:“安安,你真的确定离开?傅夜擎他一直在找你,这蓉城都快翻了个遍。”
望着仿佛要将人吞噬掉的黑夜,扯了一抹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我说:“初安已经死了,死在我爸跳楼那一刻,死在我妈变成冰冷尸体的那一瞬,这世界再没了初安,这蓉城容不下我,我便离开,你说对吗,思慕?”
他看了我一会儿点头,推着我进了机舱。
我没有回一次头,这蓉城,我爱的故乡,最后却将我伤的体无完肤,即使心里千百次想问傅夜擎,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初家,可到头来,我只是选择了漠然离开。
但我知道,这蓉城,我初安终究还是要回来的,两条人命,又怎么能如此就算了?
随着飞机不断的上升,蓉城的夜景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点,霍思慕给我叫了一杯饮料,我却只想睡觉,戴上眼罩,沉沉地睡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霍思慕的酒庄里,这多情的法国巴黎。
当我身体康复后,我对霍思慕说:“我们订婚吧。”
他愣了愣,眼里,脸上,是说不出的错愕,但他没拒绝我,在一个星期后我们举办了订婚宴,就在这酒庄里,他邀请了不少身份显赫之人,在众人的见证下,我成了他的未婚妻。
我跟霍思慕从小就认识,在我跟傅夜擎结婚后,他便来了这法国开了酒庄,得知初家变故时他匆匆赶回去,却只能将我救了而已,其它的,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傅夜擎的日子,我以为自己会疯掉,会被仇恨吞噬掉,可我没有,在这里我活得很好,我是霍思慕的未婚妻,是这个酒庄未来女主人,霍思慕的产业在法国慢慢的发展,身份地位显赫,我跟着他觥筹交错,香槟魅影,是让男人倾慕,女人羡慕的女人。
我没有想傅夜擎,但思绪空下来时,我忍不住想我的儿子,想到心口一阵阵发疼。
霍思慕走进来,放了一个u盘跟一叠照片在桌上:“我让人去蓉城给你带来了佳佳的照片跟视频,你看看吧。”
我望着满天星辰,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不用了。”
我从来没看过佳佳一次,既然当初选择了不看,那现在就更不用了。
岁月一点一点像指尖流沙慢慢地流逝,一个春天,一个冬天,转眼我已经在这法国待了三年,我数着日子,想着再等两年就该回去了,那些欠了我的,该还了。
可世事无常,外婆病危,得知这个消息,我立刻让霍思慕买了回蓉城的票,收拾东西回去了。
这世上,除了佳佳,这是我唯一还挂念的亲人,我必须回去。
霍思慕送我去机场,他问我:“安安,去了还回来吗?”
我知道霍思慕的意思,他这是怕我又深陷于傅夜擎不能自拔,回不来。
我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扬唇一笑:“你在这,我岂能不回来,现在我可是你的未婚妻。”
他莞尔一笑,眸中的担忧却没有丝毫减少,他将我送进机场,过安检时,我回头看着霍思慕温笑的脸,朝他挥了挥手,这个男人,只要我一回头,他从来都在。
头等舱里,我瞥了眼窗外,十里云海翻腾,万丈金芒流霞,我在心底暗暗地说:“傅夜擎,我初安回来了,你准备好如何还了欠我的血债吗?”
因果轮回,欠了血债是要还的。
傅夜擎,这是你说的。
将视线撤回来,戴上眼罩,刚准备休息,一个圆圆的东西滚落在我的脚边,一道粉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姨,你能把球球还给我吗?”
我将眼罩摘下,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孩子,我愣了愣,或许是这孩子太过可爱,又或许是这孩子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见我没说话,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子问:“漂亮阿姨,你能把球球还给我吗?”
我回神,心想这孩子可真会说话,低头将脚边的皮球递给他,微笑着说:“小朋友,飞机上不能玩球球知道吗?这样不安全,你爸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