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展考虑这场戏考虑了很长时间,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小朱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为他带来了一个绝望的消息:那些准备来找池展合作的唱片公司,一夜之间如同被换脑了一般,临时改了主意,他向歌坛进军的计划又得暂时搁浅。
池展放下手机,倒在床上,他用脚丫子想一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如果他不能在歌坛占取一席之地,那谈什么攻略成功,完成主线,获得he结局呢。
池展想得太多,清晨六点左右就醒了,今天没他的戏,他本不用起这么早,可他偏偏就是睡不着了。
这样晚睡早起的他还是一个普通的二十一世纪的青年吗???
池展盯着天花板生了半天起床气,才迟缓地从床上爬起来,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看上去就是一副二十一世纪的熬夜苦宅的模样,心情愈发低落。
他用电话点了份早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想,换做是以前,他二话不说就去找墨让,墨让随便教一教,或者陪练一会,就能立刻解决他的烦恼。但是唯独这一场,他不想说。
一直瞒着对方不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但是池展怎么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社会好青年,人民好教师,他总得独当一面的。
想当年,他也是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一直到上了大学,经历了暗流汹涌的四年,才意识到,有些时候,没人能帮得了自己。他虽然了解到了这个道理,然而在他本应挺身而出的关头,却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几步。这件事对他来说一直是个心结,同时也浇灭了他的少年意气,从此就想待在他的a市高中里,安安分分,一直到老。
但是现在的他,心里面有些不甘心。这不甘心的情绪,源自于他的内疚,他想对自己当年的行为做出弥补,却又无从做起,所以只能在这个世界里拼一把,做一回他在现实世界里没能做到的事情。
况且,他也很想墨让哪一天能对他刮目相看啊,想让墨让看看,没有他的帮助,自己也能展翅高飞。
池展叹着气从酒店房间溜达出来,他一步一回头,生怕后面有个摄像机拍到自己,再做点文章,给他扣上一个“颓废不堪过气演员”的帽子。
他走到高楼外的小花园处,太阳升起不久,深冬早晨已经有些寒冷,除了清洁阿姨在处理从秃枝上落下来的枯瘪叶子,基本上看不见人影。
池展坐在长椅上,吹了会冷风,看到一个老人家在水池旁边打太极拳。
他远远地看着,那位老人家穿着一件水墨长衫,看起来单薄又飘逸,头发半白,静止不动的时候,像一只仙鹤石像。
池展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近视了。
他靠在长椅上,眼神迷茫地看着老人家打太极,宛如慢动作的影片。
他依稀记得,在他家的小区里,也有一帮老大爷喜欢打太极,打着打着,就开始说起儿子媳妇家长里短,超脱的太极拳里藏着现实的炊烟。
思绪扑腾过来,乱七八糟的,直到那位老大爷朝他慢悠悠地走过来,还招了招手,池展才从椅子上惊坐起来——这个仙鹤是《朔月》的编剧张篱山老师啊!
张篱山老师眯着眼睛,眼角有皱纹蜷缩起来,把空气夹得紧紧的,他眉目慈祥,眼神却犀利而明亮,头发已经半百,但是精神气却很好,ko了今天恹恹不乐的池展。
他朝池展中气十足地喊道:“小伙子!”
池展立刻像被点了名一样站了起来:“啊,张老师!”
“你怎么在这啊,我以为你们年轻人都不起早了呢。”张篱山老师一步步踱过来。
“我今天很有觉悟……”池展想了想道,“呃,其实大神每天都起得很早的。”
“啊,墨让啊,哈哈,他哪算年轻人。”张篱山老师摆了摆手道,“哪有年轻人不泡吧不蹦迪,每天就沉迷老头子玩的东西哦。”
池展正不解,再一想……说的也是。
“你跟他吵架了?”张篱山难得八卦一回,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池展,问道。
“???”池展反应过来这位老艺术家是在关心他的感情生活,连忙摆手,“没有,有点事情没想明白。”
“你们这些娃娃,一点点小事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是私事啊,还是公事啊?”
池展挠头:“公事啊,工作上的事。”
张篱山眼里精光一闪,颇有些老谋深算的模样:“说到工作,你最后的那场戏,我会去现场看着的。当初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拍起来,向无为能演成什么样子。”
池展:“……唉。”
“小伙子叹什么气,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张篱山拍了下他的肩膀。
池展受了这一个用了十成十力量的拍肩,肩膀差点一歪。
“你有什么想法吗,对于最后的这场?”张篱山乐呵呵地问了。
池展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剧本边写的注释叙述了一遍。
张篱山只是听着,没有插话,直到他说完,才道:“你这个想法思路,中规中矩的,没有让我失望,倒也没有让我惊喜,小池啊,你看起来是个很跳脱的人,现在倒保守起来了。”
池展眨巴眨巴眼睛:“跳脱……?您是夸我吗?”
张篱山笑而不语。
池展愣了一会,问道:“如果我不走寻常路的话,会不会跟观众想要看到的东西不一致,或者喧宾夺主?”
张篱山笑了笑:“身为一个演员,不是投观众所好,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