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这跟他的心情也有些关系,暖暖萌酷酷走了,他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了,很多想法都憋在心里面,没办法说,也不知道跟谁去说。
有关墨让,有关路崎之,有关他的生活。
池展在破罐子破摔前想,他今天就是要说,要是编剧后来问他什么,他就说自己是喝多了。反正这个理由从几千年以前就开始被人用了。
他今天对着一个刚见面不久的人,就这么打开了他封闭了数日的话匣子,把其中复杂心情全数抖落了。
池展低着头,摇晃着酒杯,差点把里面的液体弄洒了,编剧看得心惊胆战,一下子就酒意里清醒过来。
池展说:“……我觉得吧,我遇到墨让,是个奇迹,讲出来没人会信的。”
编剧一时“啊”了一声,准备继续听他讲。
“你说,这都是个什么事啊。讲真,我之前对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在意,后来又看到叶学长的事情,这倒霉催的……还不如孤独一生呢,而且游戏多好玩啊,我干嘛非要牺牲玩游戏的时间,去维持跟一个人的关系啊。”
池展音量加大了:“可是,跟墨让在一起之后,什么游戏——我都把扔到一边了,游戏再好玩能有他好玩???”
编剧在心里比较一番,赞同地点头:“没有,确实没有。”
池展把酒杯“砰”地一声放到桌上:“你说,他教会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又不能一直陪着我,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编剧没听懂:“啊池展你说什么?”
池展扔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自顾自说着:“以前,我想自己无论怎么样也得离开这里,因为还有关心我的人,还有我真实的生活在那边等着我——那群小兔崽子还在等我给他们高考生物冲刺呢,期末考试的试题还没评讲——但是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个梦,我没能回去的梦。”
“其实往积极的地方想,也很容易接受的……就算以后走不到一起,回想起现在的事情,也是很快乐的,我可以一边打游戏,一边想着跟他在一起的快乐,就等于拿到了双份的快乐,简直完美了。”
池展抓了抓头发,把脸贴在桌子上:“啊我想去找叶学长了,想看看他现在过的怎么样啊!!!”
编剧听他的话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着自己总得说些什么,轻轻问:“池展,你跟墨让……”
池展把声音闷在喉咙里:“我跟他是没有一个好结局的。”
编剧默不作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手机上记下了什么:“……就全当你是入戏了,在激发我的灵感吧,年轻人要对未来有点自信啊。”
过了几分钟,池展还趴在桌子上,耷拉着脑袋,摆出了一副和刚才清醒时候截然不同的萎靡模样。
编剧推了推他:“哎,你睡着了?”
池展仿佛在做一个梦,他忽然坐了起来,看了看编剧,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把墨让给我找来!”
“啊???”编剧看着他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快,把墨让找来。”池展的头脑显然不太清楚。
编剧指着自己问他:“那个,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就是暖暖萌酷酷吗!你还好意思说!快,把墨让找来!”池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自始至终重复着这一一句话。
编剧使劲安抚着他,她现在似乎明白为什么墨让会喜欢池展了。
这么有趣的人,对墨让来说就是一击必杀啊,墨让怎么可能让他过了自己这一关?
编剧灵感乍现,多想现在键盘和word文档都陪伴在自己身边,但是她挨不住池展的催促,只能先打电话给墨让,等墨让把池展领回去之后,自己就能得空去改剧本了。
墨让还有工作没处理完,接到电话的时候,眉头皱了皱,就出门了。
他戴着墨镜,全副武装完毕之后来到酒吧里,看见酒吧里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也并不乌烟瘴气,莫名松了口气。
池展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就两眼发亮地冲了上去。
墨让见他来势汹汹,在他即将冲撞过来的时候微微侧着身子,池展一下子没刹住脚步,有些踉踉跄跄的。
编剧目瞪口呆,斗……斗牛?。
墨让于心不忍,刚准备扶他,池展却“嘿嘿”一声挂在了墨让的身上。
“你很重,”墨让咳了一下,肃声告诫道,“下来。”
池展胆子比谁都大:“不下。”
安静的酒吧里,站着的墨让和挂着的池展格外引人注目。
墨让继续劝他:“下来,到车上去,为什么喝这么多。”
“不。”池展在这种时候倒显示出宁死不屈的倔强气魄来了。
墨让其实是不介意他做出这种行为的,但是池展好歹也是个一米八小伙子,这么大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身上赖着,这未免也过于高调了。
况且,这时已经有人认出他俩了,角落里,好像有人开了闪光灯。
墨让:“下来,有人在拍。”
池展一听这话,铁了心要把眼泪往他衣服上抹:“有人在拍照——你就要把我推到一边了啊,墨让,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个恩将仇报——”
池展又在乱用成语了。
“……”墨让沉默了几秒,把他搂紧了,回头对记者模样的人道,“不要乱写。”
他转身就走出了酒吧外。
他把池展扔在车后座,给他系上了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