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宁一个哆嗦,差点把肉给扔了。
一个人从黑暗中站起身,身形高大,走到灯烛的光亮下,竟然是布将军。
这个人,竟然一直呆在她的帐篷里面。
她一想起这里都是北戎人,就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觉,立马垂下手握住手腕——幸好,她的贴身匕首还在。
外面燃着篝火,众人们正在围着篝火跳舞、烤羊肉,气氛十分热络,有烤肉味和烧焦的木头味传过来,还有人们唱歌说话的声音,十分嘈杂。
青烟和柳娘去了哪里?乔四乔五他们又在哪里?
杨哲明会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布将军走到桌子前,端起装着羊奶的木杯,用较为生涩的大梁官话说道:“先喝奶,对你的肚子有好处。”
安宁几乎被吓呆了,不由自主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粉嫩的唇上沾了白色的奶泡。
布将军发觉安宁有些紧张,表情变得更加柔和,似乎看一只落入圈套的小动物似得,抬起手想要揉揉她的头,安宁立马本能地退后了一步,抬起头看着他的手,十分戒备。
布将军望着安宁的眼睛,她有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能看得到掩饰不住的警惕和惶恐,他笑了笑,把手缩了回来:“待会出来玩吧。”
身着男装的柳娘突然撩开帘子冲了进来,声音低沉:“布将军,你会吓到我们小公子的。”
外面几个士兵也跟着走了进来,用北戎语说了几句,似乎想拦着她,而青烟被拦在了最外面,表情焦急,似乎就要动手打起来了。
看到熟悉的面孔,安宁松了一口气,远远看见杨哲明站在离帐篷不远处,他披着黑色的风衣,站在黑暗中,三王子正搭着他的肩膀,喝得醉醺醺地大喊:“阿布,阿布,快出来玩啊……”
布将军看了柳娘一眼,目光中隐含着怒气,安宁有种感觉,他似乎下一秒就会抽刀把柳娘给砍了。
她急忙说道:“我待会出去玩。”
她的声音非常清脆好听,在一帮男人粗犷的声音中,十分令人惊艳。
布将军看向她,对她的反应十分高兴,用北戎语吩咐了士兵几句,转身出了帐篷,几个士兵也匆匆跟了出去。
柳娘赶紧扑到安宁身边,焦急着低声道:“小公子你没事吧,我们刚都被拦在了外面……”安宁摇了摇头,她腿脚有些发软,心里却极速地思考着——一个北戎将军为何会对她产生兴趣。
“替我穿衣吧。”安宁吩咐道。她伸出手,端起那杯羊奶喝了干净。她现在可不能走神,周围都是她的仇敌,需要她全神贯注应对。
安宁走出来了帐篷,远处的篝火处,珠玑和皎月两人正身着华丽的衣裙在跳着舞,几乎所有士兵们都被她俩吸引了注意力,露出贪婪的目光。
布将军和三王子及杨哲明坐在一起,布将军看见安宁,朝她招了招手,士兵们朝安宁看来。
在四面环敌的情况下,安宁不可能这时候不给布将军面子,她握紧了拳头,朝布将军他们走去。
到了他们跟前,布将军刚想伸手拉她,杨哲明突然伸出手,把安宁拉到面前,他抬起手,替安宁擦去唇边的痕迹,神情温柔:“吃完东西怎么不擦擦嘴,这么邋遢。”
杨哲明的手指非常冰冷,抓着她的手腕非常用力,几乎要把她骨头捏断了。
安宁忍住痛——杨哲明在担心。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再孤陋寡闻,也算有点了解他的担心——他担心布将军对她有非分之想。
毕竟,北戎这种狂野而没有礼教的民族,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玩弄幼龄漂亮的小男孩,或许也是布将军一个奇特的嗜好。
这在大梁权贵世家中,也不算稀奇,只不过掩盖地更深一点。
杨哲明替安宁擦干净嘴,就将她环进怀里,仿佛抱着自家弟弟似得,宣告着所有权:“舍弟让将军担心了。”
这句话有些文绉绉,布将军没听懂,三王子便帮着翻译了一遍,他已经醉的舌头都大了,拍了拍杨哲明的肩膀:“阿哲明,你这个弟弟长得真好看,阿布以前也有个弟弟,和他一样,特别漂亮。”
他念念叨叨,声音特别响:“可惜啊,病死了,阿布倒现在都很难过。”
北戎人似乎对这样的事没有顾忌一般,布将军被人揭了伤疤也没有恼火,反而仰头喝下了一大口酒,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三下。
在北戎的习俗中,用力捶打胸口三下,是一种情绪的表达,表示击碎内心的恐惧和痛苦,仿佛会变得更加强大。
安宁感到杨哲明似乎轻轻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些,她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幸好,她还没有沦为被人觊觎发泄的工具。
布将军倒了一碗酒递给安宁:“伤心事不说,喝!”
安宁迟疑——只有杨哲明能替她挡酒,可是他那身子骨……她咬了咬牙,接了那口碗,闭上眼,仰头喝下。
杨哲明拦之不及,没想到安宁喝的那么干脆那么快,他都没来得及让珠玑过来帮忙。
布将军也似乎被安宁的爽快吓到了,大笑。
酒水非常苦非常冰凉,入喉之后又非常浓烈,安宁酒量向来不好,立马被呛到,咳得整个人脸色绯红。
杨哲明拍着她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低声呵斥道:“怎么能乱喝。”安宁揪着杨哲明的衣领,额头靠在他胸口上,一边咳嗽一边压低声音恶狠狠道:“都是你害的。”
杨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