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的光辉有些暖洋洋的感觉,落在黑发上,落在素净的衣袍上,也落在树叶上,落在反光耀眼的瓦片上,总之落在很多地方。
落在无意识抬头看天的徐子陵俊美深邃的眼眸里,瞳孔微缩,突然觉得很是刺眼,那种恍惚中隐隐刺痛的感觉,就像眼睛里进了沙子。
他没有揉,那粒沙子,在眼睛里的,他知道自己找不到,所以不愿费心机。
恍惚过后,再去看那个不让自己自在的人,树下一朵小花在迎着阳光微笑,已经用笑容将那人送走,没有了人影。
对着院墙外的天空长舒一口气,低头看了看屋外的碎石路,整齐的台阶,晃了晃脑袋,转身,进屋。
碧空中落下一只鸟,轻轻地落在了房檐上,然后朝窗里看了一眼,静静合上翅膀,闭眼,像是打起了瞌睡。
屋里有个木质书架,光滑的板面岑岑反光,如此精致,透着不菲,不是民间一般的器物。
在书架边角处,徐子陵翻开厚厚的书层,取出一个破旧泛黄的书匣,小心翼翼地用抹布一点点擦拭起来。
“老朋友,你又可以派上用场了,很高兴吧!”
徐子陵擦拭得格外认真,边擦边侧着头,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看,看擦干净了没有,感觉擦得差不多了,转身轻轻将摆在书桌上,满意地自言自语。
熟悉的人看到的话,就能认出,那是徐子陵在巨鲲帮处理事情时,常用来装重要纸件的工具,几乎人到哪,哪个东西跟到哪。
这个情形原来是徐子陵准备走出这出小楼了。
檐上的鸟,睁开了眼睛,脚趾左右摆了摆,蹦着转个身,落在旁边的一块砖上,伸着脖子左右望了望,感受着腿上,脚上充沛的力气,望了望远方的天空,目中露出喜色,翅膀猛得一扑,直冲云霄。
……
从徐子陵的小楼出来后,叶慕就又回到了前院的广场边缘。
他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决定。
让徐子陵遇上师妃暄是一个有趣的事。
叶慕看着旁边墙上的掠过的飞鸟时,这样想到。
广场上的人慢慢散去,晨练开始做别的修行,周围树林里,练剑,练拳,都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当然,叶慕知道他们并没有出去,上午他们还要上课,无论是武学,还是文学,上午都是上课的时间,下午才是自由练习的时间。
徐子陵在这里的一门课程就是武学剑术,不是每天都要上课,但对学生要求极高,在他的理解里,练剑要先练恒心,先练态度,然后才能练剑有成。
叶慕并不知道这些,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伸出大拇指,表示同意他的见解。
广场上很空,让想要仔细瞻仰华夏书院学生的叶慕一阵失落,华夏书院也没有多余的人来招待叶慕,让叶慕感到一阵无聊,怀疑是不是从徐子陵那里这么早就出来是个错误。
背着手,在广场上由东头走到的西头,那里有堵墙,墙上有堵门,越过门那边就是书院教学的地方。
靠近门,能听到里面铿锵有力的讲解的声音,也有挥动刀剑的空气声,比想象中安静,有秩序。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有在室外指导学生剑法的教习看到了门外的叶慕,微微一笑后,继续给学生作示范。
阳光照在他们脸上,有笑容在绽放。
叶慕想了想,决定不予打扰,转身往其他地方去。
不多时,傅君婥三人转了一圈回来,意兴阑珊,却是宫廷建筑在她们看来,太过寻常,觉得没意思,就又回来了,于是几人一起又下山去。
……
徐子陵今天并没有课程要教,突然间接到叶慕的委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除了最开始的不太情愿外,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开始着手进行相关事宜。
叶慕当了甩手掌柜,他就要将所有的事做了。
接近中午,天上太阳正浓,这时候一串钟声响起,将楼边的大树的叶子震落几片,掉在了瓦片上,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声响。
徐子陵手里翻开一本名册,微微一卷,握在手里,朝着学生的居住区走去。
钟声是教学停止的信号,钟声响起,学生上午的课程结束,然后吃午饭,午休,准备下午的教习,瞅准了时间,徐子陵去挑人选。
有名册在,这件事很容易就能解决。
先前与叶慕谈及怎么挑选人的问题,徐子陵听到叶慕说的优先选年龄大的人,觉得很有道理。
华夏书院就是培养人才的地方,最后培养出来的人,都是要走出书院,走上个人的事业,那些年纪大的人,虽然不一定就是学业最好,但一定是最适合走出书院的人。
很快,徐子陵就从名册里选好了人。
……
在江南,小镇里。
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一个瘦小的年轻人抱着一个木盒,一路跑着进了门。
“帮主,扬州那边送来了东西。”
院子里,更像是一个练武场,里面刀气纵横,烟尘乱飞。
两排兵器架前,一个俊伟的男子,一身单衣,停下手里的刀,往来人望去。
眼睛里精光射出,让那报信人,心里一阵惊,连忙低头,然后那人赶快将手里的木盒双手举起,递了上去。
俊伟男子,将手里的大刀,随手往旁边一抛,然后一手接过那个木盒。
这时,只见那刚才刀在空中转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咣”的一声正好落入兵器架上的刀鞘里,让那信使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