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看了一会儿朝阳,便回到屋里继续补眠。她的新能力刚刚上手,用起来还有些不稳当,从门口到床前的这一小段路,足足用了两刻钟才走完。不过好在江菱喜静,外面没有什么宫女路过,嬷嬷们亦未曾起身,因此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歇了片刻之后,江菱忽然被嬷嬷们大力摇醒,按到梳妆台前梳头。
江菱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才知道昨天贾元春“生病”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众人耳朵里。但因为宫里的三个*oss都没有表态,因此她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今天早晨,听说太医正已经确诊了贵妃的心疾,便有人提议道:她们应该去探探贵妃的病。
这话便显得有些幸灾乐祸了。
为什么?
因为贵妃已经被彻底架空,现在宫里主事的人,一个是太皇太后,一个是皇太后,还有一个偶尔能说得上话的,便是惠嫔。至于那位贵妃,本来按照道理,应该是每日晨昏定省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此作废了,一直废到了现在。
因此那座宫殿里冷凄凄、静悄悄的,往日连个人声都没有,即便贵妃如今太医确诊了心疾,也仍旧门可罗雀,除开偶尔路过的宫女太监们之外,再也无人问津。
但偏偏,今天宜嫔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要一同去探病。
江菱等嬷嬷们给她梳洗完毕,又用了些早膳,才知道刚刚宜嫔派人过来传话,让她在宫里等着,待会儿自会有人接她过去。由于贵妃有心疾、需要静养的缘故,探病的时间被定在了辰时之后。明面上是为了不打扰贵妃休息,但实际上,却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江菱听完之后,便默然了。
昨天宜嫔路过的时候说过,要给贵妃送一份礼物。
所以……
江菱揉了揉眉心,脑仁儿一抽一抽地疼。
既然要到贵妃宫里去探病,那便不能不做些准备了。江菱趁着现在的闲暇,取了胭脂盒子过来,在脸上抹了薄薄的一层,化了一个堪称面具的妆。这样一来,她的微表情,便很难被人察觉。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当中,有没有能读懂微表情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梳妆过后,江菱便趁着此时的闲暇,将嬷嬷们叫了过来,问了问北静王的事情。嬷嬷们都是打江南过来的,对京里的事情一知半解。江菱问了两回,都得不到什么答案,便只能就此作罢。
还是等过些时候,再问一问宫里的老嬷嬷好了。
又过了些时候,外面有人抬了一顶小轿子来,说是接江菱去贾元春的宫里。
江菱暗想,这多半便是宜嫔派出来的人了。据说今天早晨,宜嫔为了防止她们装病或是找理由不去,刻意派了三四顶轿子出来,一轮一轮地把人接到贾元春宫里去。江菱没奈何,只得上了轿子,等太监们抬着自己,往那座孤零零的宫殿里走去。
从太皇太后的寝宫直到贵妃的寝宫,要经过长长的一段路。
江菱在轿子里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精神好了一些。她其实不困,但精神上的疲乏却比*上的疲乏要难受得多。等到太监们停住轿子,用尖尖细细的声音请江菱下轿,江菱才回过神来,顺着他们的手势下轿,沿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走进了宫里。
惠嫔,宜嫔,德嫔,荣嫔,全部都到了。
贾元春仍旧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手边放着那张诊断单子。
等了片刻,才听到有一个轻慢的声音道:“原来是她呀——不是说被皇上冷落了许多时日么,即便是今年唯一一个留封的,也无甚大用。罢了,到一旁站着罢,横竖今日也没你什么事儿。”
江菱听出是宜嫔的声音,便也未曾多说什么,径自退到了一边。
直到这时江菱才发现,放在贾元春手边的那张诊断单子,已经被墨迹糊成了一团。宜嫔的手指正放在那张诊断单子上,闲闲地说道:“不过是个不知轻重的,贵主儿不必放在心上。今儿我们几个过来,一是为了瞧瞧贵主儿的病,二是有两件事情,想请教贵主子。”说到这里,宜嫔忽然朝德嫔那边望了一眼,冰冰凉凉的,仿佛有些冷意。
德嫔脸色变了变,但却未曾发作。
宜嫔轻轻笑了一声,这才续道:“这两件事儿呢,一是当日德嫔冲撞了贵主子,惹得贵主子有了心疾,还病重卧床不起,当真是天大的罪过,这第二件儿呢,是跟贵主子宫里的人有关。”
言罢,她朝身旁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
等到大宫女离开了屋子,宜嫔才又笑道:“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时无话。
德嫔的面色有些不渝,但仍旧未曾发作;惠嫔几次想要站起来,但身边一位嬷嬷附耳说了两句话,便又重新坐了回去;荣嫔半闭着眼睛,捻着手里的佛珠,仿佛置身事外;宜嫔的目光从左往右看了一圈,才又落在了贾元春的身上,笑吟吟道:“贵主儿以为呢?”
贾元春扶着抱琴的胳膊,坐了起来,轻声道:“倒是劳烦你们记挂。”
但这句话,总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宜嫔笑了笑,又朝外面望了一眼。等过了片刻,外面陆陆续续地来了两顶小轿子,刚刚出去的那位大宫女,也端着一个白玉瓶和一个玉碗走到宜嫔身边,稍稍地福了福身。
宜嫔轻抚着白玉瓶,让后来的两个人到边上站着,又笑吟吟道:“听闻贵主儿心疾颇重,已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恰好我宫里还留着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