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空坐在龙椅上,看着被留用的宫女及太监的名单。一共四十名,都是相对老实本分的人。原先的内廷侍卫,加东宫编制的护卫,共上百人,全都归到了墨泠手下。
他声音淡淡地说,“等皇后进宫了,把这名单交给她过目。最终去留,交给她定夺。”
墨泠知道,皇后指的就是那妖怪了。他受了妖怪的救命之恩,不好再说反对的话。只是内心的不适,始终像是冰块一样化不开啊--皇帝就要走上被采补的不归路,他这做下属的,怎能装瞎装傻?!
“呃,陛下,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幽若空头也不抬,“别讲了。”
墨泠脸一黑,差点噎死。过了一会,决定还是要讲,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想开口。
谁知,嘴巴刚一张开,幽若空的手腕上,传出了花溪烈的声音,没头没脑地问,“幽若空,有许多虫子。怎么办?”
幽若空神色微动,瞥了墨泠一眼,示意他出去。墨泠合拢嘴巴,装作没读懂圣意,低下头杵在那里。
幽若空拿这半吊子的贴身侍卫十分无奈,只好说,“什么虫子?”
花溪烈站在青狼山顶,眺望四野,“一种魔念所化的虫子。从青狼山的赤江源头开始,往四省十六州扩散。专门吞噬生机的。就京城暂时没有。想必对方要把你留到最后再弄死。”
幽若空一听,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一波一波侵袭着他的脑门子。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良久,他听见喉咙里,蹦出石头一样生硬的话来,“吞噬生机的?”
“没错。凡是生机旺盛、又相对弱小的生灵,最易招虫子。比如,小孩和婴儿。”
幽若空干硬地问道,“你有办法吗?”
“我可以用火把它们烧死。但是,最好能把它们集中过来......你快给我想办法。”花溪烈傲然下令道。
幽若空瞪了手环一眼,这么简单的事,也好意思问,不觉得有损威风吗?
“你可以在一个地方,集中使用大量生机吸引它们,然后以火烧之,可行吗?”
花溪烈想了想,眼睛微微一亮。立刻断了传音。幽若空无语地看着手环,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便作罢了。
赤江源头,花溪烈选了一株枯死的大树,开始源源不断注入妖力。诵起了“化元咒”。
这个“化元咒”,她已忘了从何处得来的了。似乎自打有了灵智,就会这个咒。效力无比强大。可以把她所碰触的一切仙元、咒力,法力等,按照意愿,化为妖力,纳入己身。
反之,从己身流出的妖力,在“化元咒”的作用下,也可以转成她期望的形式。
化作灵气和生机,自然也不在话下。
只见,随着“化元咒”的咒力如清泉般流出,所有妖力开始转为浓郁的生机。
枯死的巨树,渐渐变得碧绿生青,枝桠纵横。一颗颗嫩芽儿,源源不断地挤出枝干。根须在土壤里肆虐、伸展,发出老鼠打洞般的响声。顷刻间,长成一株参天巨树。
江面上,黑色的魔虫立刻趋之若鹜地用来。四面八方,向此处刮来黑色的旋风。瞬间,汇集得密密麻麻。胆小的人类看了,恐怕会呕吐、晕厥!
花溪烈阴险一笑,让灵气瞬间化为妖火,轰然烧开了五十里方圆。魔虫在火中爆体的声音,“哔哔啵啵”响彻四方。如同烟火炸裂似的。让人听了,心情十分好。这种感觉,简直像过节!
这一波弄死了,她又如法炮制!
魔虫是没脑子的东西,不管前方死了多少同类,只要有大量的生机,就如飞蛾扑火,前赴后继地赶来。
整个过程,勾起了花溪烈无边的暴虐之心,烧得非常残忍尽兴。诱杀五回之后,方圆五百里内,再无魔虫赶来,她又转战下一处。寻个无人地界,故伎重施。
期间,幽若空传音而来,她只傲娇地回答,“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中。多问做什么?”
幽若空温柔地奉承她,“你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
真相是,他不太放心。这家伙一看,就是顾头不顾尾的角色......
花溪烈的无尽生涯中,妖力几乎只进不出。这一回消耗巨大,但是对她而言,却仿佛极好的消食,只有益处,没有伤损。
一整夜下来,辗转各地,非但没有露出疲色,反而精神更加饱满了。当黎明降临,崭新的太阳在东方升起时,她已烧光一切魔虫,完成了彻底的净化。
山脉、河流、田野,从魔的阴影中,显露出了苍白的脸。
花溪烈从高空俯视着荒芜的国度。自豪地认为,她应该受到所有风国人的膜拜,应该被当作神灵,供奉起来。
陶醉了一遭后,她趁胜追击,把自身的妖力,化作灵雨,普洒在四方;把盎然的生机,注入江河,流向土壤的深处。又悄悄去烈国和昊国,偷偷迁来大批的鱼虾,大群的野兽。让他们从此在风国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一夜之间,田野里陈年的枯种,长成了丰美的稻谷。经历了发芽,抽条,结穗,到早晨时,已是金粒饱满,处处飘香。
当人们从绝望中醒来,饿着肚子走出家门,几乎怀疑自己置身梦境。他们在谷地里狂奔,呐喊,嚎哭。一个个,全都成了疯子。他们狂热地拥抱,每个笑容,都含着泪水。成群结队跪在田头,守护着上天恩赐的奇迹。
他们感恩的念力、与齐心的祷告,与满天源源不断的灵雨,相互呼应,产生了惊天动地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