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云霞里,眉眼披彩,身着一袭天青衣裳,纤腰系长长菱花结的姜流素乘云飞来,落在殷流采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许久,才松口气地笑道:“傻了不成,怎呆成这样?”
瞅着姜流素一双纤纤素手招来招去,殷流采终于回过神来:“师尊又被雷劈了?”
姜流素“噗嗤”一声笑,伸手戳一把她脑门:“叫师尊听见,非揍你一顿不可,快快随我去见师尊,此时雷劫已过三个月,云霞都渐要散了。”
缩缩脖子,殷流采乖乖跟在姜流素后边:“咦,素素,你这几年难道也被雷劈过?”
法修要出窍后期才能驾驭云气,姜流素这是也跨了一个境界,殷流采原本还有些小得意,短短几年就到筑基后期,眼看就能结丹,恢复一身修为。没想到一出仙楼,天也变地也变,化嗔真君到了渡劫期,姜流素也进入出窍后期。殷流采顿时觉得自己特别废柴,再一想元道真君讲她资质不好,她的心就开始发凉。
——诶,咱这样瘸的,只好靠仙楼发家致富求长生!
随姜流素一路飞往玉壶岛,玉壶岛是化嗔真君在上玄宗的道场,亦是那日初来时便选定的岛屿。殷流采还不知道这个呢,一问是玉壶岛,她瞬间就明白这个名字的意义所在——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既是表达对各自天涯的同门的思念,也是明志啊,这分明是“不管什么时候,我这一颗热血赤诚的心都永远如初”。
“一片冰心在玉壶?”
“是啊,师尊讲这首诗写得特别好,冰心玉壶两个词尤其好。”姜流素说完还“啧啧”两声,一副“看不出你还会写诗”的样子。
殷流采:……
“那不是我写的,我也是听来的。”
“没说是你写的,我这是没看出来,你竟然还能这么风雅。”姜流素调侃殷流采一句,才放殷流采进化嗔真君院子。
新上任的玉壶岛主化嗔真君,此时才刚送走上玄宗一众岛主,这会儿一抬眼看到殷流采,挑眉:“要结丹了,嗯,也是该结丹了。”
殷流采听出来了,化嗔真君这是在嫌弃她:“嗯,我拖了咱们村后腿。”
化嗔真君略有些无奈,还有点犯愁,更兼有点好笑,最后都化作一声长叹:“你啊,若能把耍嘴皮子的工夫放到修行上,大道何愁不成。”
逗趣罢,殷流采才向化嗔真君道贺,并将这几年修炼的过程大力讲讲:“师尊,我总觉得还差临门一脚,其实一年多前我就已经摸到那门槛,好几次都以为能进去,毕竟我进去过一次,满以为自己熟门熟路,没想到竟然推不开门。”
“你从前所修,与如今所修大不相同,如何能算是熟门熟路。道有千万,门亦千千万万,拿旧钥匙开新门,如何开得。”化嗔真君语浅言深地道。
殷流采:“诶,对啊,我着相了。”
“不忙结丹,且先去游历一番,你那初心,虽不必全盘照做,但还是应去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许过的愿,发过的誓,若向天道则事事必证,若向他人则有商有量,若向自己么……量入为出罢。”化嗔真君总算说起这事来,化嗔真君说完看殷流采的模样,发现即使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他这徒弟还傻傻地认为当年许下让天下人丰衣足食的愿必需完成。
思及此,化嗔真君心头,无由生出许多愁绪来。
“师尊之前竟是在逗我顽么?”
“是啊,谁知你没现在才明白过来。”
殷流采:……
人家一直当你是严肃可靠的美人师尊,结果你私底下其实不是那样的真君,竟和上玄宗那群妖艳的家伙一样一样的。
感觉被伤害的殷流采带着潜羽和她的仙楼,姜流素一路送她到凡世某个大郡后才返程,返程前,姜流素还狠心地把她的飞行法器给收走,只留给她传讯玉符、飞叶传书、防御法器外加一把各种用途的符录:“灵石也不能给我留吗?”
“你在凡世要灵石作什么用,能换一屉馒头还是能换一碗粥。”
“那给我银子啊!”不成还要从种田经商挣小钱钱开始吗,那这历练也实在太令人悲伤绝望。
“修士想挣银子多容易,想当年,我就是这样被师尊扔到集镇上的,还没有这样繁华的大郡呢,我这是为你好懂不懂。”姜流素说着,又拉过殷流采,告诉她整个真仙界修士,凡是新丁下山,待遇都一样,这是为了使修士在凡间不作乱不为祸。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姬姓皇族不吃素,加之历代常见有皇族子弟投身大宗门,一身强横修为。想想都知道,人家有背景有能力有靠山,还仙凡两道通吃,小辈新丁的,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说完这些,姜流素就挥挥衣袖,驾云离开,留殷流采在原地怔好半天,才一步一步转身进城去。开始还有充足灵力保暖,到后头灵力越用越少,就感觉到冷了,好玄没被冻居狗,这会儿凡世正是深冬呢。据街边小贩讲,这还是百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虽然殷流采已经筑基,但太冷的话,还是会有反应的。
街边小贩见她冻得直哆嗦,给她一碗热汤:“喝碗热汤,暖暖身子,这大冷天的,你怎么穿这么点出门,看你身上这衣裳料子,也不像是连身棉袄都买不起的。”
殷流采一口喝下去半碗汤,兴致忽来就自己演上戏了:“我那兄姐占了家产,把我赶出家门,可怜我十几年来不事生产,如今哪里去找活路哟!”
小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