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扭了扭脖颈,笑道:“如今有了小五,她动不了针线,都是成衣店里买的,索性省得夏天再送一回。六郎去年赐的两根老参,你娘也没用上,带给你外婆。还有御医院新出的一些药,治外伤的,带去军中试试。”
陈太初一一应了,提起孟彦弼所说的修路一事。陈青点头道:“哪有什么富商愿意拔毛?还不是张子厚的能耐,今年只怕还要打几场硬仗,陕西、江浙、河北好些地方都免了赋税,国库空虚,变法的成效至少要秋天才略见一二。他这是想法子弄钱呢。六郎那匹帛铺不也捐了二十万贯。”
陈太初从怀里取出几封信交给父亲:“我十八动身去秦州。这是高似手下的钱五的信件,多年前他被高似派去福建暗中查探海运一事,后来截了阮玉郎的六条商船,一直听命于高似,暗中补给他人手和银两。在契丹的时候,高似将这条线交给了我——”
陈青眉头一皱:“六郎可知道此事?”
陈太初叹道:“他那时已心存死志,求我勿将此事告知六郎……”
陈青拆开信,眉心一跳:“四年海运,竟能挣出千万贯?”
陈太初点头道:“前几日我也才收到这封信,想着等六郎大婚复朝后再提。钱五要六月才回到福建,不只带回来许多用茶叶、丝绸和瓷器换到的金银珠宝,还满载了香料、药材而归,又能变成银钱。”
陈青想到这笔雪中送炭的“意外之财”解了朝廷燃眉之急,十分高兴,想到往事,又长叹了口气:“阮玉郎真乃鬼才也,那——”
陈太初心知父亲始终无法谅解高似,便不再多言,起身告退。
***
三月十八,早朝后,陈太初离开京城,西去秦州。
赵栩携九娘微服出宫,和孟彦弼一起送陈太初至城西六十里外的驿站,方依依不舍挥手道别。
眼见一袭天青色骑装的郎君,端坐如松,逐渐远去,未再回首。车马在官道上越来越小,逐渐只留下淡漠烟尘。
平林漠漠烟如织。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众人眼中均有些微微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