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鸣乐阁,商谦的胳膊怀抱着三尺六寸五的七弦灵琴,他游哉漫行从容不迫,喧哗的身旁簇拥着数十位弦乐师……
很难想象,刚才漫天飞舞的金色琴符,猛烈进攻的杀伐琴势,出自这位满脸谦和的老者……
随即他径直走进弦鸣正殿。
“师父?”
张行远忙上前道。
昨天夜晚他离开龙葵新斋,就顺道去了趟竽音楼,和商谦商议洪天泽欲夺取忽雷之事,毕竟对方身份地位高音乐修为强,若是被盯上则难免出事,因此为让对方死心不恶意缠绕自己,须得商谦亲自出面警告。
他稍稍松口气:师父果然在关键时刻现身。
“行远。”
商谦和蔼的笑了笑,朝徒弟说了句话,再侧过头,和洪天泽面对面直视。
此刻,先前跟随在身边的乐师们,见商老竟和阁主音乐对峙,有些期待的同时更多是惧怕,纷纷作鸟兽散……
洪天泽稳住神道:“商老,您怎么会出现在音响?”
商谦笑道:“我半年前才从弦鸣乐阁隐退,虽说此后再没插手歌鹿音响的事,但即便如此我就不能重返音响么?”
洪天泽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他放开摁住胸口的左手掌,鲜血流淌,脸色难看:幸好我双修琴和琵琶,恢复伤势倒也相对容易。
“洪通。”
他的眸子蓦然从张行远和洪通身上瞥过:“你先出去吧,我和商老有话要谈。”
洪通有点意外。
在师父遇袭的整个短暂过程中,他都处于朦胧甚至糊涂状态,师父的音乐修为怎么会不如商老?不可能啊,完全不合常理,但现实就出现在他眼皮底下,他知道,商老绝没有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他恭敬的应答,转过身盯视了行远须臾,驱步走出正殿……
“师父?”
张行远疑惑的叫了声,既然商谦到场,他知道接下来就再没有自己的事。
商谦身前黄芒闪耀的将灵琴收起:“行远,你也回去吧,我刚听说,你正要和行简出发前往龙潭镇吧?”
“是的。”
“去吧,这里的事就交给为师来处理。”
张行远笑道:“好的。”
他甚至不想回头关注洪天泽,移步快速追上殿外的洪通……
他坚信师父肯定能应付当前局面,双方皆是黄符琴师,都以弹奏琴曲《玄默》和七弦灵琴为主,表面看音乐修为相当,但实际上音符和音域的强弱差异,却很明显,否则两强相遇时洪天泽不会即刻溃败受伤。
“行远。”
“洪通?”
洪通握着拳坚毅道:“你师父商谦的琴道修为,为什么这么厉害?难怪你对阁主的态度毫不在意。”
张行远摇头:“此事你该详问家师才对。”
说罢他便潇洒飘逸的离去,说起来经此事宜,他和洪天泽算是彻底撕破脸皮,当然他确实不是很担忧。
洪通凝眉沉思道:“平时不露山不露水的商老,音乐修为却超越阁主,岂不是说歌鹿音响唯有响尊能够盖过他?”
商谦强大如斯,那作为他徒弟的张行远,真实的音乐修为如何呢?
……
洪天泽语气略显温和地道:“商老,我勉强尊您为前辈吧,但您确定要阻挠我么?”
商谦摇了摇头笑道:“你要夺取神器忽雷琵琶,我不管也不在乎,但你不该威胁行远,不该寻他麻烦弹琴伤她。”
“是么?”
洪天泽闻言神色变幻莫测。
显然老头真正关心的是张行远,其他事情都不在意,可忽雷被降龙掌握,而现在只能依靠张行远才能找到对方,这是个死结,他沉默良久,屏气深呼吸,淡淡地说道:“商老,如果我不照您说的话做呢?”
商谦笑道:“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洪天泽道:“您在威胁我?”
商谦笑颜满面道:“那不是刚才你对行远做的事么?”
洪天泽哼了声没搭理,他既不愿得罪这位韩响尊身旁的亲密助手,更不愿轻易放弃忽雷神器……
“响尊?”
其实,如果商谦仅是单纯的琴道修为高强,他还不至于惊俱忌惮,真正让他心神不安的是对方与韩响尊的关系。歌鹿音响或者说彩虹之城,韩响尊是仅有的踏进绿符乐师的强者,音乐修为之恐怖绝对令其胆颤。
商谦笑道:“你很不甘啊。”
洪天泽摇摇头道:“商老,韩响尊两月前去了趟紫荆音响吧?”
“不错。”
洪天泽道:“是专门讨论即将来临的音乐选举?”
“正是。”
商谦浑浊的眼眸明亮了些,对方如此转移话题,算是默认此事就此掀过……
他不徐不疾地笑道:“韩响尊半月前离开紫荆音响,随后又赶往苏幕遮音响,我琢磨着她明天能到彩虹之城吧。”
……
张行远返回音乐广场时,就见到行简和站在她身旁的林晨及姜悦,她们同时投来诡异的目光……
怎么回事?
他顿时就有种不妙的感觉,左手握住腰间的葫芦埙……
最终还是行简打破沉寂,她提着筝忙问道:“行远,你没事吧,洪阁主找你做什么?”想起行远可能认识琴师杀手降龙,她心底有些难言滋味,林晨的话若真实可信,那岂不是说对方有意隐瞒许多事情?
“没事。”
他看女孩流露出的关怀,心道不知姜悦说了哪些话,不过她们肯定不清楚自己和洪天泽的真实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