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轲也趁势挟私报复,让乱兵冲入子桑郡那户士族人家。
在灭人满门之前,先让他们好好品尝品尝临死前最大的羞辱。
乱世局势,风云变幻。
有可能前一日还醉舞笙歌,第二日便被人斩了首级,悬挂羞辱。
成了阶下囚的徐轲看着旧主被悬挂的尸首,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一声不吭降了新主。
也有宁死不屈的同僚,唾骂徐轲见利忘义,浑然忘了他是哪家养的狗!
“先主真是瞎了眼,才信任你这么个天生反骨的白眼狼!”
徐轲脑后生有反骨,他干脆利落投奔新主的举动似乎也验证了这点。
反骨小人,不可用,不可信!
徐轲冷漠道,“多说无益。”
又两年,徐轲靠着出色的能力获得了新主姜芃姬的信任,对方对他委以重任。
徐轲也没让辜负姜芃姬的信任,各处都打理得妥妥当当。
“徐孝舆,我劝你——”
一日庆功宴后,徐轲与满身酒气的风珏相遇,二者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到后者口中喃喃。
“何意?”
徐轲停下脚步,冷静看着风珏。
“倘若孝舆有何处做得不好的,还请不吝赐教。”
此时夜风一吹,风珏打了个冷颤,酒意醒了两分。
“没、没什么。”
风珏作势头疼,连连摆手离开。
徐轲心下微沉,但却没有因此放弃自己的计划。
他为了给先主报仇,已经筹谋了许久,绝对不能在此时半途而废。
徐轲承认,姜芃姬作为主公比先主好很多很多,但那又如何?
救他离开泥沼的人是先主,徐轲那日便对天允诺——终其一生,不变忠心。
对他而言,此事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该做与不该做的区别。
徐轲利用姜芃姬对他的信任,篡改军报,误传军情,不仅暗中串联有野心的降将谋反,还引姜芃姬带兵深入敌人包围圈,他还趁势阻断了姜芃姬的军粮供应和任何能逃生的后路。
等姜芃姬的心腹发现不对劲,最佳的救援时间早就过了。
亓官让摇着羽扇,平静道,“她待你不薄。”
徐轲将密谋数年的暗线全部用上,他便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被亓官让带人捉拿,他也做好了会死的准备。
不过——
在他死之前,黄泉路上还有个姜芃姬,他也不算亏。
“待我不薄又如何?我倒是宁愿用这些‘不薄’,换来我主性命,一家安全。”徐轲道,“再者,啧——若非愚蠢,徒有莽夫之勇,自视甚高,你们也不会用了这么久才发现不对劲。”
一天一夜,尸斑都出来了。
徐轲迄今还记得旧主之死。
姜芃姬下手可重了。
旧主被悬挂城墙示众,家眷老小也在逃窜中无一生还。
亓官让道,“为何如此死心眼?你口中的那位‘主公’,并非明主,早死晚死都一样,不过是时辰不同罢了。他便是不死在主公手里,也会死在其他人手里,聪明如你,岂会看不透?”
“可他是被姜芃姬亲手斩杀的,你口中的假设不存在。”徐轲冷笑道,“姜芃姬是明主也罢,我主空有野心没有能力也好,与我徐轲何干?这天下黎民的死活,从来不是我关心的。你们有救济苍生、终结乱世的宏伟志愿,而我徐轲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眼里没有黑白公道!”
他也腻歪了所谓“王法”,这世道本就混沌杂乱,换了一个姜芃姬,不过是重复前人的老路。
她会给天下百姓带来公正?
她能让律法彻底平等对待每一个人?
别说笑话逗他了!
徐轲从头到尾,只是要这人的命,祭奠旧主被杀之仇,没有其他废话可说的。
亓官让叹道,“如此,也无甚好说了。徐孝舆,路上好走,算是这两年共事的一点儿情面。”
念在这些情面的份上,让徐轲有个体面的死法。
徐轲觉得有些不对劲。
“姜芃姬被杀,为何你无动于衷?”
亓官让道,“我主眼明心亮,最擅洞察人心,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岂会看不出来?”
徐轲心下微沉,“她没中计?”
亓官让道,“中计了,故意踩的,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顶多狼狈一些,一颗心被伤得狠了些。
亓官让相信自家主公在某些时间,她是真的信任过徐轲的,甚至给了他机会。
如果徐轲放弃计划,那么这事儿就揭过去,可惜徐轲没有。
正好给了姜芃姬机会清理帐下不忠之人。
清理一批,权当是去芜存菁了。
徐轲冷笑道,“敌军伏兵七千,她断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精心挑选的金祁川便是她的葬身之地!
此时,帐外传来一阵低沉的甲胄碰撞声音,熟悉的脚步以及熟悉的冷漠嗓音。
“那还真是让孝舆失望了,我不仅生还了,还毫发无损。”
军帐被掀起,进来个浑身浴血的人。
她足下草鞋不知吸了多少血,每一个脚印都带着血痕。
徐轲望着她不言语,亓官让行了一礼,侧身退到一旁。
刷得一声,长刀出鞘,雪白的刀身还有屡屡干涸的血迹,直接抵在徐轲喉间。
“你的选择我也看到了,我懒得与你再废话——”姜芃姬脸上也都是血,大多粘稠红血干涸了,但还有一些挂在脸上,遮住她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