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刘偲和覃舟两个,远赴镜北将刘氏物资夺回来之后,跟着转手送给了镜北军,而刘老爷下放的新一批物资已在路上,这样一来,镜北的人民与士兵们总算可以过个好年了。
其后,刘偲因着思念远在永乐城的人儿,在次日清晨便拉着睡眼惺忪的覃舟,打马往回赶自不提。
除夕夜之后,初一照例是进宫朝贺,怀老太爷,怀家大爷、二爷,都是朝中大员,自是着官服进宫,而怀老太太、泉氏等有诰命在身的,按品大妆,摆全副执事,也是要随夫君们进宫的,兼祝元春千秋。
一众人锦衣华服,从宫中领宴回来,其后又在怀府里头摆了几天的家宴,举家欢笑、其乐融融。初二、初三、初四几日,管事儿的连续请了福祥楼的戏班子来,早先在园子里搭了台子,供女眷们赏乐,那等不爱看戏的夫人、姑娘,或是摆围棋,或是马吊、叶子牌等抹棋牌作戏。
而初五、六、七、八、九、十几日,又是各个相熟的高门氏族互相宴请,这日是玉明侯府宴请怀府,次日又是燕阁老家的来请,紧接着又是祝大人家的来请,再过两日怀府又要逐一个的宴请回来……总而言之是接连多日各家各户轮番来请吃年酒。
却说怀婷玉是怀家这一辈当中,年纪最大的姑娘,到了年里,自然打扮的花枝招展,好不美丽,因着即将出嫁,这大房、二房、三房的长辈少不得多给她些红封,这一个春节过下来,怀婷玉得了许多的添妆银子,对人也多了几分笑意,倒不像往日那般孤高嘴利了。
泉瞳玥为了不抹泉氏的面子,照旧穿的既不过分出挑,也不过分寡淡,头上钗的、脖子上挂的、手上戴的也就是一般儿的小姑娘那样罢了。只是从细处看,却依旧能看出那衣料、首饰格外的精致、典雅,是经过精心搭配的。可饶是如此,依旧美得惊心夺目,令人挪不开眼,也勿怪文氏和怀婷玉那样恨她了。
恰巧今日正是那正月十五上元节。
却说这上元,乃是镜朝的一个重大的节日。为庆祝这正月十五的节期,家家户户自初十二开始点灯,直至正月十七的夜里才落灯。整整五天,与春节相接,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夜间燃灯,蔚为壮观。
永乐街上,除开大型游花灯盛会之外,家家户户都要在门口挂上喜灯。自十三日起,到宗祠神庙去挂灯笼,十五日将灯提回挂于家门,并称之为“兴灯”1。
除开年节里那些个丰富多彩的庆典活动,这正月十五当日所办的花灯节会更是盛大纷繁。
若说这镜朝哪里的花灯最好看?自然当推这永乐城十里御街上的花灯。每年聚集御街上游玩之人,一连三夜,花灯鼓乐,满城如醉。这御街上挂的花灯,那都是样板儿一般的存在,年复一年,精益求精,使得永乐城的花灯闻名于镜朝上下,甚至驰名西域、海外。
而泉瞳玥与燕琳秋、段嫣儿、杨敏几个小姐妹约的逛花灯节会,则是正月十五这一日。
却说这泉氏对花灯会可是没多少好感的,她觉着,在府中燃上各色纱灯,坐在亭子里赏赏景,品尝些可吃的糕点、茶果,远比跑到那灰尘味儿、汗味儿,嘈杂声、吆喝声不断的大街上要强上不知几何。也就只有那些个年纪轻的小姑娘、小公子愿意往人挤人的大街上凑。
原先泉氏心中有些不安,本是不太乐意泉瞳玥出门的,可有那怀景彦替她做担保,还拍着胸膛说,会在街上护好表妹,两人这才得了泉氏的应允,一同出门。
泉瞳玥出门前为了掩人耳目,已经尽量往简素里打扮了,这女孩儿生的过于漂亮也不是什么好事,也幸亏是得了怀家的庇护,若是生在寻常人家里,这样标志的人物哪里能护得住呢?
彼时,泉瞳玥同怀景彦、莲儿三人一同坐了马车,往那十里御街行去。
“玥儿,我同谦良几个约好了,一起去箭道坪玩射箭竞赛,晚点儿我就不陪你看花灯了,你与你的同窗待在一块儿,应该也没什么打紧,只是注意人潮,别挤散了就是。”怀景彦坐在马车里,对着泉瞳玥细细地叮嘱道。
“玥儿省得了,会多注意的,表哥你自同谦良哥哥去吧,我还有莲儿呢,你且放心吧。”泉瞳玥回以柔柔一笑道。表哥毕竟与她差着年纪,这十五岁的少年与她这样的女孩儿本就玩不到一处去,她自也不会非拉着表哥陪她逛花灯。
怀景彦这才放下心来,他冲着泉瞳玥点头一笑,便撑在车辕上跳下了马车。其后,马车继续朝十里御街行去。
却说这镜朝风气开放,女子夜游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镜朝女子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不像曾经的九国时期,对女子诸多的限制。有那胆子大的姑娘,在花灯会上,若是与哪个郎君看对眼了,也敢主动上前询问其姓名家世可曾婚配,俨然摆出一副追求的架势。
在镜朝,甚至连“再嫁”、“休夫”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
到了永乐正街,人开始多了起来,莲儿马上取出了一顶幂蓠给泉瞳玥带上,将那花容月貌挡了个严严实实。泉瞳玥本就是个贞静性子,人多的时候鲜少出门,自然从未见过御街上如此热闹。
泉瞳玥甫一掀开车帘,便被那琳琅满目、璀璨非凡的花灯给弄的目不暇接了。
彼时,御街上正是花灯万盏、灿若繁星,照的整条街明亮如白昼,那一轮明月孤零零地挂在空中,偶有几点繁星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