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偏在泉瞳玥束手无策之时,叫她听见了一声娇叱,又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却说那泉瞳玥,生得人小腿细,和同窗姐妹走失了,又从未见过这样多的人,又惊又慌,纵使往回走,也找不到来时的路,钱在莲儿身上,雇马车也是行不通的,左右无处可去,如今见到了表哥,心生疑窦,自然是要追过去的。
她人本就生的娇小,在人潮里走动又吃力,不论她如何努力往前挤,与那抹月白宝蓝身影距离依旧没有拉近,有那么几次,几乎已经走不过去了,她急的直叫:“景彦表哥,等等玥儿。”然而却又有什么用呢?那样秀秀气气的一把嗓子,早就淹没在人群里头了。
泉瞳玥一路挤,一路艰难地跟着背影后头,那人终于在一个彩帛门楼前站定。
泉瞳玥见表哥停了下来,赶忙几步上前,正要叫住,却见一位只及他肩膀高的姑娘款款而出,两人并排站在一处,偏头彼此看了一看,门前挂着的贴金红纱橘子灯,映出两人的笑脸来,果真是怀景彦与谷韵澜两人。
泉瞳玥心情十分复杂,她只觉的难堪,想要避开眼前两人,可又觉得不甘心,就这样矛盾着,踌躇着,还是跟了上去。
那两人在前面走着,既伤心又难堪的泉瞳玥,好似魔怔了一样在后头跟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三人来到了镜河畔。
两岸随处可见的灯笼,将整个镜河照的明亮绚丽、恍如白昼,镜河面上波光粼粼,河里飘着许多绢紗制成的祈愿莲花灯,星星点点,小小的一盏打着旋儿,随着河水起起伏伏,莲花瓣儿上的烛火也是明明灭灭。
那谷韵澜手上提着一盏莲花灯,灯座上一行小字,正是怀景彦刚刚写上去的,两人依偎着将灯放入了河里。
半响后,怀景彦牵起了谷韵澜的手,走到了河桥底下,两人将将走到阴影处,那怀景彦便急不可耐地将谷韵澜推到桥墩上,而后高大的身子覆了上去,盖住了谷韵澜的身子,两道影子就这样交叠在了一起。
在永乐城,每每到了节庆的日子,这样的桥下、幽深巷子、假山后头,总有那些个平时不能在一起的情人,在这种阴暗处私下偷偷会面、做些天雷勾动地火的事儿,多数人早已经是见怪不怪。
却说这怀景彦与谷韵澜两个,正是情热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后头是否有人?在这个时刻,除了彼此,他们已经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那怀景彦一时间情难自禁,温热的大掌伸进了谷韵澜的衣领,探入到那正在发育的双峰上,狠狠地揉搓着,谷韵澜脸上泛着红潮,不知是痛还是爽利,有些难耐的嘤咛了一声,两人吻的越发激烈了。
泉瞳玥见到此幕,只觉整个人掉入冰窟,全身冰凉,哆嗦不止。她想要掉头就走,转过身来背对着那对男女,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滑落,顺着脸庞,蜿蜒向下,打湿了衣襟。
这时那令人面红心跳的亲热对话却钻入了泉瞳玥的耳朵里:“澜儿……我真是受不得了,我两个,应该及时行乐才是,可叹先前没寻到个好去处,那客栈竟然住的满满当当,可憋死我了。”
那谷韵澜面色酡红,迷离着双眸,推了怀景彦一把,娇嗔地道:“还不成呢,等我及笄了你差人来我家里提亲,我才给你的。”
巧儿果然说的不错,男人啊,还是得勾着才行,不然混成母亲那样,还不如府上一个姨娘。谷韵澜暗暗思忖着。
那怀景彦刮了刮谷韵澜的小脸,那点子小心思,他如何看不透,可明知道她在撒娇弄痴,却依着她。毕竟是心头肉,纵使再情难自禁,没有她的允许,他也是不会越过那最后一条线的。这样的尊重,是应当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又亲上了。
泉瞳玥实在是既伤心又难堪,一时间只觉无地自容,只麻木地转身走了,不知不觉间,她又走回了御街上,也许路过了华丽又气派的卖金、银、玉器的“金玉满楼”,也许也走过了卖书籍、字画、精巧玩物的“书芳斋”,也许走过了卖枣饼、豆沙团子的小糕点摊子……
连头上戴的幕篱被人碰掉了她也无所察觉,只是双眼空洞地继续朝前走着。
路上行人,任谁看见了这样清丽出尘却淌着泪珠儿的小美人,都要驻足回头的,甚至有人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她都毫无所觉。
也不知走了多久,有一个人快步上前拉住了她,泉瞳玥恍然回过头来,却见一名兔头獐脑、出乖露丑的男子,冲她笑得十分猥琐地道:“姑娘,小人寻你好久了,这样晚了,赶紧随小人回府吧,省的老爷、夫人等的着急了。”
泉瞳玥长成这样大哪里见识过这种的角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泪水流得更急了,只惊得大叫:“我不认识你,你是何人,拉着我做什么?”
却说,这拐子赵三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昳丽仙姿的小姑娘,眼见她孤身一人痴痴地在街上走,只觉得自己撞大运了!哪里肯放过,自然死死拽住不肯松手。
泉瞳玥本就人小力弱,挣扎不过两下便被拖着走了,起先她还急的大叫,可毕竟是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在怎样抗争,也是十分有限的。
泉瞳玥彼时正是心如死灰之际,她心心念念的表哥竟和谷韵澜做出那样的事儿,如今自己也碰到了这样的污糟事儿……也罢,左右也是个孤女,若是真叫拐子捉去了,一头撞在哪里,倒是去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