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百年以前,这月老祠附近的村子里,有一对互相恋慕的年轻男女。男子长到十八岁时,朝廷派人来村子募兵去镜北打仗,离别在即,两人趁夜偷偷儿来到这月老祠旁的树下,互定终身。
男子参军走后,女子每日都来到树下,在树干上缠上一条绸布,在心里默默地许下“让他平安归来”的愿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有那村子里的人经过碰见,都会好奇地问上一句:“你今日又许了什么愿?”
那女子只是笑了笑,垂首不语。
五年时间转瞬而过,朝廷传来好消息,镜北的战争结束了,然而女子翘首期盼的男子,却没有回来村子。
彼时,树上已经缠满了布条,绿色的树叶儿与红彤彤的绸布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目。女子泪流满面地望着这一树的绸布,心里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又过了五年,男子依旧没有消息,村子里头对于他的说法各异,有的说他立了军功,留在北城里享福,有的说他在战争中受了严重的伤,不想回来连累女子,默默地客居他乡,更多的说法是,男子战死沙场,再无法回来……
女子的父母劝她不要再等,找户老实人家嫁了,消息放出去后,附近的村镇,陆续有人上门提亲,可痴心的女子都一一拒绝了,在漫长的等待与思念中,女子日渐憔悴,亲人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女子依旧每天去月老祠的树下,痴心不改地缠上一条绸布。
终于有一天,父母替女子决定了一户人家,这一次,女子并没有反抗,她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树下,目光沉静地望着镜北的方向。
转眼间就到了婚礼当天,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地来到了女子家,却遍寻不着新娘子。
大家四散去找,终于见到一名穿着鲜艳喜服的女子,静静地躺在绑满了红绸的树下,面上带着一丝微笑,双眸紧闭,她永远地睡了过去。
说到这里,那男子深邃的眸子,牢牢地盯着泉瞳玥,颇有深意地道:“久而久之,附近的年轻男女,都喜欢在这两棵大树上绑红绸,然后在宝牒上写上自己与心仪的人名,他们虔诚的祈祷,彼此能够相守终老。”
泉瞳玥不知为何,心里蓦地涌现了伤感,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干涩,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男子见她沉默,却也不再多言,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树下。
不多时,刘偲疾步而回,他见玥儿旁边竟然站了一名身形熟悉的男子,心中一紧,赶忙施展了轻功回到树下,其后神情戒备地一把将泉瞳玥拉进怀里。
男子见是刘偲,也不回避,却是嗤笑一声道:“阿偲将她护的严严实实的,可见十分爱重。”
刘偲一见到这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厮不好好儿在皇宫里政务,倒是跑来凑他的热闹!
原来此男子正是镜仟帝旈戚,而先前将刘偲引开的黑影,则是刚刚册封的镜北王殿下,旈臣。刘偲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其实在他心里,早就已经将旈戚与旈臣两兄弟骂了个通遍。
他先前还在纳闷,旈戚这厮怎地如此好说话,竟然还好心替他出主意,原来却是都在这儿等着他呢。
旈戚见这魔星面皮发黑,似要发作,赶忙扬声喊道:“阿偲,怎地也不介绍一下你身旁这位姑娘?”
“……”介绍个锤子介绍!
刘偲被他这招先发制人给气的仰倒,却又顾忌泉瞳玥在场,发作不得,只好低头对只到他肩膀高的泉瞳玥解释道:“这人是我堂哥,不过他脑子不太好使,常常会犯癫病,你大可不必理会他。”
旈戚见自家兄弟如此抹黑他,有些好笑地对刘偲说道:“还真是个过河拆桥的,这月老祠还是我告诉你的地方,阿偲,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你算是哪门子恩人?我老爹都到不惑之年了,仍在努力攒钱,还不就是为了你这厮!刘偲在心中暗骂道。
他可没心思应付旈戚,只拉起泉瞳玥,头也不回地就往月老祠里走,末了,还以密吟诀对旈戚道:“你再啰嗦半句,当心我拆了你的御书房。”
旈戚笑眯眯地目送着那两个人进了月老祠,然后撇头对站在不远处的旈臣道:“连阿偲那棒槌都找到心上人了,真令人匪夷所思!你们见到他着紧那玥儿的模样没?啧啧,还真是……”
“我见阿偲这个样子,护玥儿护的紧,只怕去镜北的计划还要调整一番。”又有一道清朗之声从树后响起,待人慢慢走出来,正是一袭月白色长衫,面冠如玉,气质高华,原来是覃舟。
“此去镜北,有他无他都一样,我须得尽快过去。”面覆玄铁的男子,则是旈臣,他身着墨色武服,平静无波地说道。
如今镜北虽然有阮如虹镇守,然而近日北边冰封国频有动作,隐隐有起兵的势头,等日光海峡冰封期一到,只怕日光城又有一番恶战。
“这镜北我是一定要跟去的,左右松竹书院也就那点子事儿,辞了便也辞了。”覃舟嘴角翘起一丝笑,他不像阿偲,反正身边没个牵挂,轻重缓急还是十分拎得清的。
“……还是早些儿走吧,我怕阿偲那魔星恼了我们,事后清算可就不好了。”旈戚与刘偲相处的最久,这厮犯起浑来,十分令人脑仁疼,当年在清峰雪山上,旈戚没少替他这位堂弟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