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江俨一时不知该不该躲,硬着头皮坐着没动,扭回身去看,果然是公主。
承熹夜晚从来觉浅,从眼皮缝间漏进来的丁点光影变幻都不能有,床帐也是纯黑色。即便如此,听到一丝半点的动静还是会醒来。
这夜起身在外间喝水之时,听到屋外似乎有人叹气的声音,承熹心中一动,便推门出了来。
月光清冽如水,冰凉的石阶上坐着一人。
“你怎么在这坐着?”刚睡醒本还有些迷糊,这一眼看去,承熹醒了个彻底。她只着中衣,正要在他身旁坐下。
江俨不由皱眉:“你别坐,你穿这么少。”闻得此话,承熹又转身回了内殿。没一会儿,披着一件披风出来了,又扶着江俨肩头坐在他身边。
甫一坐下便倾身靠在他肩上,江俨心中一暖,顺势揽住了她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面首
“你压着我的头发了!”承熹轻嘶一声。江俨笑笑,给她理好头发,又重新揽她入怀。
刚过去的冬天,她穿那么厚实都丁点不显臃肿,如今穿得少,肩背处更显单薄了。揽着她的时候只觉得肩胛骨分明,瘦得有些咯人,江俨摸上去都觉得心疼。
她从前胃口很小,自打上月开始两人一起用膳,她吃得比从前多一些了,却还是怎么也吃不胖。
如果再胖一些,就好啦,再胖他也能抱动。
“公主睡不着么?”
“听到你叹气,我以为听错了,就想出来看看。”他面上如往常一般冷静,看不出丝毫烦恼的踪迹,承熹定定瞧了他一瞬,“江俨,你叹什么气?”
江俨正色道:“属下没有。”
“你骗人!”承熹不信他,笑得弯了眼,“你叹气了,我听到了。”刚睡醒的声音又娇又软,她又附在江俨耳边说的,温热的呼吸在耳边绕了好几圈,更显得撩人。
江俨耳根一热,没吱声,揽她更紧一些。她的披风下只有薄薄一层中衣,刚刚起夜连小衣都没穿。察觉这一点的江俨手一哆嗦,默默缩回了手。
承熹毫无所觉,双手揽上他的腰,两人本是并肩坐着,这姿势别扭极了,她却也不在意。
此时万籁俱寂,让人不想大声说话,怕会扰了这寂静似的。见江俨不说话,承熹微微笑了,又凑近一些,快要贴上他面颊了,又问:“江俨,你为什么叹气?”
江俨垂眸看着她,眸光温润,微微启了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沉默着对视好久,承熹见问不出了,只好自己寻了话头说:“下回,你月底回家的时候,带上皓儿……好不好?”
江俨略一沉思,为难道:“我家中没有小孩,下人里头年纪最小的也十四五岁了,世子跟他们玩,怕是玩不尽兴。”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承熹轻哼一声,“你可真笨。”揉着他衣角不说话了。
公主说他笨?江俨心里蓦地一拧巴……这都多少年了,公主头一回说他笨!难道公主发现他最大的缺点了?难道她更喜欢聪明一些的?
想起那一沓男子图册,都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哪个不聪明?
江俨紧张得全身僵硬,如今那本春宫册子反倒成了他唯一的底气,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公子大概是没看过这个的。他深吸口气,慢吞吞问:“公主……对康乐长公主如何看?”
“我皇姑母?”承熹诧问:“你怎么问起她了?”
江俨忽的有点心虚,怕她瞧出端倪稍稍偏过了眼,连忙描补道:“不过随口一问。”
康乐长公主是先帝的长女,因与文宣帝不是一母所出,承熹自然与她不怎么亲。想了想才答:“我与这位皇姑母见的次数不多,统共也不过十次。多年前她随康乐驸马嫁去北面,后来驸马过世了,她这才回的京。”
“几年前我大婚那时,她来添妆,出手十分阔绰,把别的宗室长辈都比下去了。好几位世家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呵,至于徐家的几位夫人更是难堪。”
见江俨拧着眉尖一头雾水的样子,明显想不明白这人情关系,承熹笑笑:“你大概不知道,添妆这事,各家夫人都要私底下商量好的,与我亲近的该给多少,关系远一些的该给多少。太招眼不好,给别人看低了也不好。”
承熹贴在他怀里仰着脸看他,抿着嘴笑得十分开怀:“女子都是这般心思细,你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我娘我妹妹,还有公主你,个顶个的难琢磨!江俨心中腹诽,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后文,轻声问她:“别的呢?”
“别的事?”承熹略一沉思,摇摇头:“只记得这么一件事,别的倒是记不清了。”
“公主可知,她身边有一位面首?”
承熹轻“啊”了一声,面上有些窘迫,抬起头瞅了他半晌,慢腾腾问:“你怎么,要问这个?”
两人静静凝视许久,江俨定定看着她,明显是真的想问这个问题。承熹也不知他今夜怎么这般古怪,只好挖出对那男子的浅浅印象说给他听:“听闻那男子原本是江湖客,没有姓氏,也不知他从何处来。”
她窝在他怀里长声感慨:“江湖客啊,多年恣然临风逍遥自在,能落户京城,甘于一处安稳,大约……是真的喜欢到了深处。”
“长公主不是肆意妄为的人,驸马过世后她回了京城,不乐意在这京城呆着,便常常在山水间游历。康乐驸马去了几年后,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