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黑金漆的牌匾下端坐着一名女子。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眉梢一挑,尽是冷意。
“冤枉?我清清楚楚听见你与这阿四纠葛不清,你哪里来的冤情?若是有冤,这时候也不对吶....那窦娥冤可是六月飘雪,大旱三年...”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似得,笑盈盈道:“还有血溅白绫!”
那刘寡妇听了脸色煞白,可咽了嗓子却不罢休,只瞄着晏九九道:“小的所言不假,却是实实在在的冤情.....若是...若有半分作假小的但请小姐赐白绫一条!”
说完那妇人磕了一个响头,晏九九看她神色坚决不似作假。
“哦?那不妨说说看?”晏九九瞟了一眼身旁的男子。
景施琅却不作言语,只转身递了茶壶令阿辰泡新茶来,大有吃茶听故事的意思。
好家伙!
晏九九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那人只怕又想做个甩手掌柜让她来收拾他景家这烂摊子,可景施琅已经坐定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换言之,就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她晏九九哪里来的本事把这桩麻烦事儿无声的挑给他?
咬咬牙,只当是为了linda!
僵持之间,那刘寡妇虽坚决,可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一直怒视着她的阿四,那样子足足像是穷凶恶极的瘦虎。
她抬手勾了勾。
“刘大娘!你且靠近些说话!太远了我听不清,耳朵用的累!”
那刘寡妇像是得了鸡毛令箭,半伏着身子跑到了正厅门口,她回头看那阿四距离已经七八米,又被家仆重重包围着。
她松了口气,崩的直长的眉毛像抽了丝的绢布。
她又嘣嘣的磕了几个响头,听的晏九九心里发慌。
“行了行了,莫再把你那脑门子磕坏了,你这冤情不知哪里去昭雪了!”
“两位贵人真是心里跟明镜儿似得人物!”刘寡妇双手合十拜了拜天地,拜了拜晏九九和景施琅,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之类的。
她又往前凑了凑,“我十六岁嫁给了石头哥,石头哥老实本分这是庄子里人人都知的,后来得了胖小子,日子更加圆满了,那时候就连吴妈也说我前世里修来的好福气.....可好景不长,第二年石头哥便得了怪病,四处求医却是无药可医,那时那阿四就跑来与我说这黑乎乎的东西虽是毒物,却可以毒攻毒,能治石头哥的怪病....我那时候.....那时候....真吃了那东西不但没有好却是日渐消瘦,人的精神也没有原来那般利索.....不久便病逝了,那时我只当是绝症!可最近才省得那药害了我相公一条命!那日城中景府里的管事来庄子上清账我打听了一番那商贸里昏迷的员工,那症状.....与我相公当初一模一样!”
刘寡妇说的声泪俱下。
晏九九双手握了握,“什么症状?”
“那药初食并无明显的效果,但若是长期服用这人会日渐消沉,精神萎靡,甚至会对这东西上瘾,以至于后来离不开.....长此以往吃这药的人不仅骨瘦如柴,还会危及性命!那狼子野心的阿四便是为了拿石头哥做试验......我的石头哥才会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
刘寡妇早已哭成泪人,声音喑哑,连连拍地。
晏九九不禁恻然。
可归根结底是这刘寡妇急病乱投医害了自己的相公,最后还蝇营狗苟和这阿四同流合污....
受累的终归是那稚子。
景施琅依旧不紧不慢的吃茶,好似看着一场身外的闹剧一样,晏九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
“吴妈,可是如此?”晏九九越过刘寡妇看向站在门楼处的吴妈,“这刘大娘的相公可是被这阿四害死的?”
吴妈不点头也不摇头,走上前来。
“表小姐,这刘寡妇的相公小石头确实是病死的,只是当时草草入殓,一问三不知.....我只当是绝症了!而这阿四,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他出入这刘寡妇家中。”
“石头哥惨死,小的愚昧啊!小姐要为我做主啊!”
刘寡妇哭红了眼,额头在地上磕的蹦蹦响,晏九九太阳穴一跳,不禁头疼。
这个景施琅!我又不是他家的正经奶奶,再不说是表亲了!就是亲妹子我也没有给他捋这家务事的道理!
可景施琅却又他算,他暗局,刘寡妇和那阿四两人所说皆是半真半假,可他有心想锻炼锻炼这囡囡,若是往后过了门成了少奶奶,总要帮着母亲主持中馈,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宜不计其数,这眼前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手段利落,不出一刻便能判的明了,可见她心思纯善,遇事不够老辣果敢。
他甚为欣慰,抿了口茶,面色微霁。
“三件事情,这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们俩是否参与了?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景施琅放了茶盏,“若是想把自己摘了干净只管动你们那狐臊的心思给我说周全了,若是包不圆乎,你们今天不脱一层皮....”
“小人所说....”
那刘寡妇还没说完,景施琅横眉冷对,像一记冷箭嗖的一下插到那妇人的身上,她只觉得身上拔凉。
“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拖出去,一人一百大板!嘴巴给我塞上,打两桶井水来,晕了就给我泼醒!要让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每一块板子落在身上!打完了上完药再拖过来!”
景施琅的话语不容置喙,那家仆一个个如铜铸的铁人只管服从命令。
这会儿,那阿四如何求饶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