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能做的,只是在它愈演愈烈时,雷厉风行地严惩了几个狂热过度、甚至丧心病狂地毒杀了分安在的正妻,只纯粹为追求‘单身’这种值得夸耀崇尚的状态的文士,再耐心等这浪潮自行退下,慢慢冷却。
让燕清始料未及、也颇感啼笑皆非的是,这‘不娶不纳’的歪气刚有所衰退,紧接着取而代之的,就是与男性友人间,那亲密而暧昧的朝夕共处。
——同吃同住,同游同学,同袍同歌。
燕清此时还不知,他与吕布间那靠‘君臣无猜忌’的美化而掩饰住的恋人关系,在引起历史学家津津乐道之前,就不知影响了多少代人了。
他被郭嘉成功带跑了话题,正发愁该如何扳正这股怪异风气时,便有内侍通报,道诸葛亮、赵云、陆逊三人联袂而来,一同求见。
郭嘉一听赵云来了,登时如坐针毡。
他不是不想脚底抹油,先溜到偏殿再说,只是刚一起身,就被燕清微微笑着按住了肩膀,冷酷无情地迫他重新坐下:“跑什么跑?子龙八成是来逮你的。”
诸葛亮是为觐见吕布,陆逊是想求见燕清,而赵云,的确是听闻郭嘉于宫中久久不归,又是事与他相商,才特意寻来的。
郭嘉如愿以偿地去了偏殿,却是在坏心眼的燕清刻意安排下跟赵云一起的,美其名曰好方便他们秘话。
赵云屏退左右,面无表情道:“实不相瞒,云有一事,还望奉孝不吝赐教。”
“子龙不妨直说。”
有燕清见死不救不说、还推波助澜了一把,郭嘉自知逃无可逃,索性自暴自弃地坐直了,摆出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也不知是殿内光线太过亮堂的缘故,郭嘉眼一花,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在对方那线条冷硬的唇角,沾了指甲盖大的、显是没擦拭干净、怎么看怎么可疑的油光。
赵云对此浑然不觉,开门见山道:“重光先生,可是同陛下早已有夫妻之实?”
郭嘉面不改色,仿佛赵云丢下的不是个多么石破天惊的疑问一般,懒洋洋道:“子龙心中有数,何须多此一问?”
印证了心中存在多年的猜测,赵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暗叹一句重光糊涂,又道:“果真如此。那恕云厚颜,于奉孝尚有一事相求。”
郭嘉心中警觉,当是赵云要行拆散二人的不智之事来,飞快想好应对之策,面上只淡笑道:“噢?子龙请说。”
赵云便四平八稳地说道:“若那两位终将迎来情尽分离之日,陛下或对先生生出猜忌之心,云恐还征战在外,不及赶回。”
“届时唯有请奉孝先挺身而出,暂稳住局势,再尽快飞鸽传书至云处,好由云遣兵点将,潜回京中营救先生。”
待解了燕清的性命之危、又做完妥善安顿后,他自当负荆返京,安然领死。
坦坦荡荡地将形同谋反、却是早已立下的决意说出口后,赵云如释重负,长吁口气。
他权当哑然无声的郭嘉是默许了,于是起身,真心实意地向郭嘉行了周全一礼,就恢复了神色平静,阔步向殿外行去。
郭嘉呆若木鸡地目送他潇洒离去,隔了好一会儿,愠怒才一点一点地自心底蔓延开来。
——众所周知,他才是燕清最为珍重的唯一挚友。根本无需任何人叮嘱,他都将拼死护住燕清。
何时轮得到一年到头带兵在外的赵云横插一脚,厚颜无耻地抢活干不说,还在他跟前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