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良的五指像是枯萎的树枝,紧紧扣在自己的衣领上,他似乎是因为不能呼吸而想要扯开衣领,然后他忽然不动了。
所有的一切归于平静。
在这个本就安静的时刻,一丝声音也无就显得格外空旷。
消失的是……范良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血液彻底凝固下来,一切生命的征兆开始归于虚无。
韩冽记得他看过一个问题,那些失去的东西去哪儿了。每次面对死亡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这个问题。
那些失去的东西去哪儿了?
答案是:归于虚伪,或者化为一切。
他看着范良的右手,然后蹲下来把他右手拿开。刚刚死去的尸体尚且柔软温暖,那些温度会逐渐会被这夜晚寒风带走,将手指掰开,他将范良的衣领向下拉。
韩冽见证了范良死的全过程,实际上那些凶手应该只比他来的早一点,他们将刀插入范良的胸口,确切地来说是插入他的心脏,这样可以确保他的死亡万无一失,此时他们听到了韩冽到的声音,于是来不及做别的,连忙绑架了齐欢。
如果他们知道来的人是韩冽,最明智的选择是确保范良当场死亡,然后带着齐欢立即逃跑,而不是试图撞死韩冽。
从刀刃插进范良的胸膛,到范良死亡,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
虽然范良最后的动作像是窒息的人生前最后的挣扎,但是韩冽听的明白,范良有没说完的话。他说李佳蓉在地下,然后他抓住了自己的衣领。
衣领内必然还有什么东西,与李佳蓉有关。
韩冽拉下他的领口,看见了那枚拴着绳子挂在他脖子上的钥匙。
李佳蓉被藏在屋子地下,钥匙可以打开通往地下的门。
这才是完整的信息。
韩冽将钥匙拽下来,然后给池寻拨过去电话。
池寻的盖饭终于到了,饿过劲儿之后再吃东西第一感觉不是饱,而是胃疼。他算是娇惯着长大的人,就算是工作了之后身边也有韩冽给他做饭,基本上饿不着他。这次连着忙了两天,顿顿不挨着,此刻只能咬牙给自己灌热水,一面寻思着暮歌那里肯定有止疼药吧……
饭吃了没一半,韩冽的电话打了过来。
交代了大概情形,说清范良死了,齐欢被带走了,带走人的车型和车牌号,还有他要去找李佳蓉。
“嗯。”池寻应了一声,先扭头去跟叶辰说联系交管科那边查车牌号,务必立刻跟上。然后就问韩冽,“你没事吧?”
“我没事。”韩冽说的轻巧,察觉到池寻这话来的有源头,瞬间想明白原因,“梁妄那边出事了?”
“嗯,”池寻听着韩冽动静没什么大的问题,心好歹放下来,抬手给自己喂了口饭,再说话就发音模模糊糊,好歹韩冽也都听得懂,“那边房子被人提前安了炸药,梁妄到那儿不久就炸了,他没什么事儿,找到了一个本子,我怀疑是范良跟那伙人之前几次生意的记录,”说着他想了一下时间,“他应该快回来了。”
“那就好,回来之后你确认一下,梁妄现在不应该近距离接触爆炸场景。”韩冽交代完梁妄的事情,自觉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那就这样,我找到人再给你电话。”
“对了。”
“韩冽。”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
听到对方的声音,两人又同时停住。
池寻先笑起来,他拿过一边的杯子喝了口水,“还有什么事儿?”
“我听你声儿好像不太舒服,现在才是晚饭是不是胃疼?不舒服就少吃点,晚上回去我给你再做。”
池寻无声地笑出来,韩冽的关心做的这样的无所谓,像是在他心里投了一颗泡腾片,刺啦一声:“好啊,那我等你。”
明明两个人回家都得凌晨了。
说不上是谁犯傻。
说话间韩冽已经走到了屋门口,他跟池寻说了一声,然后挂掉电话。
门锁都是旧的大锁,建在这个地方的这种老房子不会有人来偷,韩冽把锁打破,进屋在墙上摸着灯的拉线。
一声响,头顶亮起。房梁上挂着灯泡,发着橙黄色的暗光。
屋子很破旧,不过能看出有人居住的痕迹,韩冽先快速将屋子里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人,然后仔细观察角落,大衣柜后的墙面上有摩擦的痕迹,他试着推了一下,衣柜可以移动,然后两手扶上去,将衣柜挪开,衣柜下面是个活板门。
正常农村房子下面会有地窖,用于储藏瓜果蔬菜,只是这个格外隐蔽,用处明显也不相同。将盖在最上面的木板拿开,就见下面又是一刀门,门上有锁,也是挂锁,大概认为不会发现有人发现,锁住只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来的。
韩冽将从范良那里发现的钥匙插进去,形状刚好。他转动钥匙,门锁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然后他听到下面有摩擦的声音响起。
将门向两侧拉开,洞口够一人通过,下面有石阶,很陡,台阶不算平整。韩冽打开手电筒向下面照过去,另一手持枪。
里面的人注意到了光亮,叫的更大声,因为嘴巴被什么堵住,因此只能发出闷声。
韩冽一步步走下去,就见不大的空间里,摆着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一张木板床。
然后他看到了李佳蓉,小姑娘还是穿着那件红裙子,四肢都被绑住,嘴里也塞了东西,头发都散落下来,蓬头垢面的,手腕上的绳子和床头系在一起。看到有人过来了,而且不是范良,她立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