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目视前方,风轻云淡的好像在欣赏风景一样,心里却替御史台叹息了一声:这都第几回了?怎么还敢不摸清小宝的套路就上来找茬挑事儿呢?
太子的心声御史们是听不见的,主导此次事情的御史正因为徒述斐不走寻常路的一句话在心里骂娘呢——能不能好好玩了?我们御史才是风闻奏事空口白牙说话的人,你祚郡王也敢平揣测就把这事儿的本质原因挑明了?
徒述斐对几个怒目而视的御史腼腆的笑了一笑,我就是敢!
要说这件事放在其他任何官员皇子身上,哪怕是太子呢,要么老实的被御史摆上一道,要么也要就事论事的自辩。盖因无论是作为朝廷官员还是太子皇子,都要维持自身的人设,要端方仁慈、不与民争利。毕竟无论是官员还是皇子经商,都不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情。
可徒述斐不,人家不和你玩官场上的惯例,而是非常不走寻常路的把这件事背后的缘由给捅破了。
说到底,是因为徒述斐只想做事。
皇帝身为君主,需要保持自己明君的人设,不能“因利伤民”;太子身为储君自然也是如此。而其他的皇子,也因为这样那样的所求和缘故不能经营。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徒述斐不惧怕这些会影响自己在朝臣或者百姓心中的声誉地位,自然也就不怕背上“行商”的坏名声了。
早几年的时候,玻璃和香洗陆续上市,御史台里和太子一脉不对付的人就捏着这个名头打算找个机会往死里整徒述斐呢。可偏偏他们以为是杀手锏的大招,是徒述斐眼里最不在乎的。
毕竟云晴庄是怎么建立的、羊毛制品的剑锋所指,圣人都是一清二楚的。一个为了给自己分忧而背了骂名的孩子,如今被御史台指着鼻子骂,圣人的心在哪边只要稍微知道内情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御史台的人虽然也知道云晴庄是当初收容的老弱妇孺的灾民建立起来的,可事情过去好几年了,中间御史台换了几波新人不说,这些人也以为当初圣人嘉奖过了也就算了。哪里知道人家祚郡王这些年用云晴庄做了多少好事?每年给圣人的小金库塞了多少“养老钱”“赡养费”呢?
他们就是手眼通天,也不会知道徒述斐和圣人父子俩私底下的亲密小话。
再有,圣人就算如今有些小心眼的忌惮太子,扶着诚郡王和太子打擂台,又提起容郡王和太子诚郡王形成三足鼎立的状态,可也还没昏庸到无道的地步。
当初徒述斐把羊毛制品给皇帝看的时候,就提到了一些列的后续问题,像是其他衣料的价格波动、草原环境恶化什么的。不过在最佳设想能够兵不血刃解决北地蛮族劫掠边疆的问题诱惑下,暂时都可以不用太较真。
圣人也不瞎,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御史台如今弹劾自家儿子,就是背后那些棉商撺掇的。
本来不过是些许的波动而已,过一段时间也就能稳定下来了。可这些人为了吃独食还敢弹劾皇子了,简直胆大包天!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全部拿下,棉花这物资还是很重要的。
这又让圣人想起来一些事情——太子的清华殿里是有圣人的人在的,这点太子也知道,半点不避讳的把人安排在了书房里头,时不时的就传递太子的消息。徒述斐和太子的对话圣人也没少听,对徒述斐总是挂在嘴边的宏观调控深以为然。
在徒述斐和太子的谈话里,除了粮食、金属、盐、茶、糖之外,还林林总总的列了不少应该被掌握在朝廷手中的物资,其中就有棉花这一项。
都说皇帝是四海之主,这话是不错,但作为一个要脸的皇帝,还真就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得。例如,拥有超出一定数量的皇庄。
皇帝的内帑在金银上没有定例,因为皇帝的内帑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国库的备用地,但是在产业上却又严格的规制。
不光皇帝,皇子们也是如此。能放到明面上的产业除了内府分配的固定田亩以外,不是母亲给的就是自己娶回来的媳妇带的。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家的男人都是吃软饭的。
所以当初徒述斐把可可的生意给了宗正处理之后才会得到所有叔伯长辈/兄弟晚辈们的爱戴感激——这可是能过明路的财源啊!
圣人打定主意要趁着此次把这些不知好歹的棉商的棉田收归国有,来日若有人哄抬此项物资的价格,便不必走旨令一途了,还可以用投物抑价的后备方案来。
前几年大旱的时候,除了徒述斐建立了云晴庄收纳了难民之外,圣人其实也不是毫无作为的。
朝廷的常规赈灾手段就不冗述了,圣人私下里背着人还许出去不少的笔墨和内府供应商的位置,就是为了凑够赈灾物资。为了国家安定,圣人也是可以放下身段和商人示好的。
这些事情除了内府经手这件事的人,就连太子都不知道,朝廷里更是半点风声都无。户部唯一知道的就是圣人从内帑里拨出了一笔数目可观的赈灾银两来。
不过这都和今天的事情无关,此时的金殿上,徒述斐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无辜:“儿臣多少知道这事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儿臣的羊毛制品大卖,让棉价有了波动。之前已经有几个棉商往儿臣府上投递帖子了。不过儿臣还是自矜身份的,没有理会他们。”
太子和几个郡王都不自觉的微微低头抿了抿嘴唇压住笑意,看徒述斐把自己形容成一朵出尘的白莲花——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徒述斐自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