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圣人气得火冒三丈,就听见太子求见,立刻就猜到太子是来给徒述斐收拾烂摊子的。

他压着火气传进了太子,还不等太子徒述辰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无旨出京,他是想要造反吗?”

太子等圣人把气喘匀了,这才开口:“父皇,我大庆并没有皇家血脉无旨不锝出京这一说。别说守在金陵的几位爷伯兄弟了,就是京中的诸位叔伯兄弟们,哪一年不往南边去几次?”他这说的是徒述斐之前给了宗室的可可生意,都是交给皇室年轻一代照看的,也有历练的意思在。

圣人让太子提醒了一下,稍微冷静下来了。可看到太子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心里还是来气:“石光珠是你伴读,他俩的事情你不知道吗?”说太子事先没有发觉,圣人是半点不信。

太子可不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早就知道这种事了,只是避重就轻的说道:“点石光珠为儿子伴读的可是父皇,那父皇是否知道今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圣人揣着手在太子面前来回转圈的踱步,走到第三圈的时候,思维终于从老父亲模式中挣脱出来,转换成帝王思路了。他缓缓开口:“小六从来不是个任性妄为的,他这次跟着去南边,是为了什么?你俩从小亲近,他可跟你说了什么?”

太子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还是那副温润的样子,朝着圣人拱了拱手:“北方互市开后,十年里是暂无战事的。先前小六从几个弗朗基红夷手里得到了海图海志,心里多少有些想头。既然他们这些红夷能到咱们家门口来,为什么咱们不能去他们那里呢?”

“你接着说。”圣人微微摇头又微微点头。摇头是因为他觉得徒述斐还是太年轻太好高骛远了,毕竟中土之大就已经让他这个皇帝每日里殚精竭虑了,而这孩子竟然惦记起那些蛮夷的地界儿来;点头却是因为他对自己儿子这种开疆辟土的想法感到自豪,觉得徒述斐不愧是皇家子嗣,有魄力!

太子便说,“最近几年,安南几个还算安稳,可西海沿子边的茜香真真等国却开始不安份了。那茜香真真说是一国,不过是土邦。而南安所统领的军队竟然对这几个小小的土邦束手无策,儿臣和六弟斗胆猜测,南安有养寇自重的嫌疑。”

南安一系养寇自重这件事,圣人还是知道的。可是人家一家人替自己守了南海守西海,如今只不过是怕鸟尽弓藏,所以圣人对这件事多少有些睁一眼闭一眼,假装不知道。

“蕞尔小国,不足为惧。”

“若是南安和那蕞尔小国联合起来不臣呢?”太子反问。

圣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沉吟了几息才开口问道:“可有实证?”

太子一拱手:“待六弟归来,一切自然真相大白了。”

圣人到底没再说什么派人去把徒述斐追回来的话,只是挥挥手,“此时暂且必要外传。你去吧。”

太子从御前殿出来往回走,知道这一关就算是过去了。他没有乘坐轿辇,而是走着回清华殿的。身后石榴等人远远隔着十来步跟着,也不敢打扰太子的思绪。

其实刚才在御前殿,太子徒述辰还有一些事情没跟圣人说。他支持徒述斐南下的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茜香和真真几个小邦当地的特产。

茜香之所以叫做茜香,是因为当地盛产香料木料。中土上价值千金的木材香料,在茜香不敢说遍地皆是,但也只是寻常。

而真真国——邦域不大,但是这一国崇尚佛教,喜爱金饰,盛产贵金。

作为一个储君,在知道这样两个得天独厚的存在后,如何能不心动?如果将这两个钱袋子纳入手中,且以此为桥梁进入那红夷所说的大陆,那大庆又该会有怎样一番变化?

汉时西方远端有帝国名为大秦前来通商,唐时波斯大食等国也曾邦交。只是后来商路断绝,才让华夏只能局限在中土。

如今红夷自海上来,西北的道路也在逐步探索,徒述辰觉得再现汉唐时候万国来朝的盛世近在眼前。

南安一脉的确劳苦功高,可据他所知,霍家藏私的地方也不少。之前霍家的两个儿子进京,可以说是挥金如土,就是他家小六靠着云晴庄和玻璃香皂等物累积起来的财富都不能与之相比。

那世子多少还收敛些,可大概在南方习惯了,便是收敛着,日常的花费仍然在豪富之列;而那霍家次子,却是真真一掷千金,才几日功夫就花费了几万两黄金。

几万两黄金!国库一年的税收才不过几百万两白银而已。

若这真是南安王合法所得,便是发的战争财,徒述辰也不会说什么。可这几年可可生意开始有了起色,家里几个叔伯兄弟往南边走得勤了之后才发现,这南海和西海沿子一代,几乎都成了他南安家的后花园了。

若非早前几年他把江南梳理了一遍,便是江浙四省恐怕也要被他霍家染指了。到了这个地步,若还说霍家忠君爱国,那他徒述辰就是傻子了!

父皇这几年年岁大了,心肠也越来越软,不见到证据便不愿意苛责老臣。

可这种事情是能顾念君臣情谊的吗?

徒述辰在清华殿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

父皇狠不下心,他却是能狠下心的。就是不知道,小六这次去了,能不能真的达成目的。

小六这个孩子,自小就心软。就像当初处理缮国公府的事情一样:既然都下手了,那就应该斩草除根。可这孩子偏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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