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悲痛地说着,说的好像是母亲犯了多大错是的。
也对,在父亲眼里,百里芙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而那些反对她的,讨厌她的就都是无中生有。
他此时的无力大概就是母亲曾经的无奈吧。
噗通。
他双膝跪地,不再与父亲纠缠这个话题,一磕头。
“父亲,请告诉我如何才能解除婚约。”
二磕头。
“父亲,请解除婚约。”
三磕头。
......
“你,你,你也要学你母亲那样逼迫我吗?”
父亲颤抖着唇,身子摇晃着。
他很是不解,明明是他逼迫了母亲,逼迫了父亲,到头来却成了他们逼迫他了。
但他不想去接话茬,那样只会无休止地纠葛下去。
他只要一个承诺,解除婚约。
头重重地扣在地上,“请父亲成全,求父亲成全......”
父亲重重跌入椅中,样子沉痛。母亲的死都未让他悲痛,就解除一个婚约就让他如此为难吗?
他不断地扣叩着头,他一定要解除婚约,不光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过了不知多久,父亲才幽幽道:“我傅家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这婚约除非言家解除,否则绝不可能。”
“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抬头看向父亲,“是这样吗?只要言家解除婚约吗?”
既然这样,他就让言家解除婚约。
“你,你要干什么?”父亲好像猜出了他的想法,但又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不安罢了。
他淡淡一笑,“没什么,母亲灵前需要有人守着,孩儿先告辞了。”
他一步步迈出书房,外面天气阴暗,一如他那时的心。
他平静无波地走进灵堂,陪母亲度过在傅家的最后时光,虽然只是他的棺椁。
母亲下葬后的第二天他留书出走,说要去游历天下,其实他并未离开邯城。
那段日子他度过了人生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日子。
六年前的邯城。
每进入冬日,就有很多流民聚拢在邯城周边,等待富贵人家施粥。
而在汉城北面的灵济寺,更是人满为患。灵济寺本就是邯城香火最盛的寺庙,长年香火不断。
贵族高官,富贵商家,都是这里的常客,那香火钱更是源源不断撒入寺庙。
寺庙本着普度众生的信念,每到冬季就会开仓施粥,并建立了几排简陋房宇,供那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栖身。
渐渐的,这里的流民不断增多,方丈便号召自己的香客,共同出力,救济这些穷人。
满满的灵济寺便形成了固定的流民收容所,这里给流民提供住处,提供吃食。
但随着流民越来越多,灵济寺再富有也接济不下去了,便有人向方丈提议,这些流民中有很多年富力强的可以给他们找些活计,比如河工,比如矿山,这些地方都需要工人。
如果给这些年富力强的流民找到活干,即解决了他们的生计,又减少了流民的数量,更缩减了灵济寺的开支,何乐而不为。
灵济寺方丈大喜,本来寺中香客就有很多高官,一商议,三方都拍手叫好。
从此灵济寺不但是流民的收容所,还是官府征集民工的场地。
一来二去,这里不但征集民工,更有那富贵人家来此挑选凌厉的丫鬟和小厮。
这又成了灵济寺的一大特色,更吸引着一众流民投奔而来。
这天寒风凛冽,灵济寺又照常支起粥棚,排队等着领粥的流民排了长长的队伍。
突然,后方起了骚动,后面的队伍竟散去多半跑去了另一个方向。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流民等着迷茫的眼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有伶俐的早扯过跑了一半摔倒的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哪摔倒的流民一甩膀子,挣脱拉他的人,大声道:“言夫人来了,还不快去领包子。”
言夫人来了吗?啊,快跑啊,要不待会就抢完两了!
余下的人凡是听到言夫人三字的都大喜过往,跑了过去。
而那些远途刚来的流民则拉过那些心喜的流民,疑惑地闻着,“言夫人是谁?怎么她来你们连粥都不领了。难道是个大美人?”
哪被扯住的流民则焦急不已,“快松开,快松开。”
这刚来的流民没得到答案哪肯松手,“快说说,快说说啊!”
“你先放手。”
“你先说!”
“先放手。”
“先说。”
两人在这墨迹,又得到消息的人跑过他们身边,鄙视地抛下一句话:“墨迹啥呢,再待会,皮都没了。”
哪被扯住的流民愤怒也不是,只得拖着这刚来的一起跑,“什么美人啊,不对,言夫人确实是美人,但对咱们流民来说,那都不算啥,咱们只对填饱肚子感兴趣。”
边拽着哪人边说道:“在灵济寺,只要听到言夫人的名讳,那就意味着有白胖胖的馒头,香喷喷的肉包子,这可是独一家施馒头,施肉包子的大善人啊。”
“你不知道哪馒头有多白,像,像哪冬天的雪花,嗯,比那个还白。”
这个有点夸张了。
“还有哪肉包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大肉包子啊,一点都不糊弄人。皮薄肉多,那个香啊,可惜就是抢的人太多两了。我至今也才抢到过三次,哪肉馅,咬在嘴里,满口都是油啊,想想就流口水。”
“我跟你说啊,啊啊,喂喂,你怎么跑了,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