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鑫茶推开宽大而沉重的双开木门,看到一间十分宽敞的办公室,办公椅上空着,室内空间足有二百平米,屋顶颇高。她环顾一圈,终于在落地玻璃前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他一只手插在西裤兜里,一只手扶着桌角,背立在窗前。周鑫茶用力推门,让自己瘦削的身体勉强通过,然后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说:“梁总……”
办公室里回荡着空旷的回声。
梁莯转过身来,靠在桌沿上,一脸不客气地看着她:“你,偷看了那里面的东西,还把这件事告诉了门外的秘书……”
周鑫茶见他很不高兴,心里特别冤枉得慌,明明被他折腾了一大圈,好心好意亲手把东西送回来,他却反过来怪罪,如果她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怎么会慎重行事,这应该是无可厚非呀。周鑫茶蹙着眉,刚要辩解。就听见梁莯抢白说:“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我没有冤枉你,你连这么一点规矩都不懂,人事部是怎么把你录用的?我得找王部长谈谈了,如果他是冲着你的外表就录用你,那也不应该把你派到事业部,应该派到前台做公关才对……“他发现周鑫茶的表情越来越生气,立刻话锋一转:“哼,但是,就你现在的这个表情来说,一脸想找人吵架的样子,做公关都不合格,你被解雇了。”
周鑫茶没想到他这个人会这么霸道,连一句话都不让说,就不明不白地解雇员工,哪有这样的上司啊。看他说这些话时的神色,好像是随便随便,一点都不假考虑,丝毫不在乎解雇一名员工会对公司带来什么损失。当初周鑫茶要不是想赶快离开那个和前夫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公司,或许还得考虑考虑呢,说不定还要提点条件呢。居然第一天就被解雇了,周鑫茶觉得那句“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的谚语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梁莯略略低头,挑起双眸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你可以走了”。周鑫茶走过来,从肩上摘下通勤包,把礼品袋放在了桌子上,冷冷地看他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就去人事部拿档案。”
还以为自己的决绝可以挽回点面子,没想到梁莯冷笑了一声:“就你这种性格,到哪儿都没前途。”
周鑫茶已经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舔着牙花子,问:“你说什么?”
梁莯甚至懒得看她的脸,转过头去说:“我说话从不重复第二遍。”
周鑫茶简直气笑了,她一手抓着皮包,高跟鞋在空旷的地板上发出咔咔的响声,说话的语气也突然变有很底气:“梁总,您是总裁没错,但只限于在自己的公司里摆摆架子,我既然被解雇了,从现在起就不再是这里的员工,请您说话注意点措词,不要随便发出人身攻击!”
梁莯一点也不生气,抱起了双肘,笑了笑说:“如果你觉得偷看别人的物品有理,那你完全不用对我道歉,我就当你的觉悟太低,不和你一般见识,但我解雇你完全是就你的个人能力和素质决定的,我很清楚什么样的人对我的公司有用,什么样的人对我的公司毫无价值,相信每一个企业的领导人都有这样的同理心,所以我说你这种人不会有前途,一点也不为过,如果你不这么认为,那你肯定还要经历挫折,直到有一天你同意我这话为止。”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神态轻松愉快,似乎是在谈论天气,一点也不像和人争执,但话里句句带刺,让周鑫茶感到人格尊严受到了侮辱。
周鑫茶心想,反正也被解雇了,没什么好顾忌的,就把通勤包往他的办公桌上一砸,插起腰板,扬着脸大声说:“梁总,我堂堂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还用不着您来教训我!”
梁莯听到这句话,居然忍俊不禁地笑出来,他垂下眼睑,打量着她的脚,慢声慢语地说:“我之前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那么刚才进门的时候,为什么蹑足潜踪的,只推开一个小缝,不是因为怕我吗?”
“怕你?”周鑫茶很气愤地说。
“是啊。你怕不怕我?”梁莯终于把视线从她脚上那双打过对折不太舒适的摩安珂凉鞋移到了她的脸上。
周鑫茶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的员工都怕你吗?”
梁莯没有说话,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她用嘲讽的口气却不乏认真地说:“我本来不想打击你可怜的虚荣心,像你们这样的阶层,或许很难了解打工仔的想法,可是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背后的原因都被人了如指掌,甚至被人控制,你信不信,你没有什么好自负的,你其实很可悲,做你的手下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触怒你,让你难受好一阵子,虽然你可以降他们的职,扣他们的薪水,甚至解雇他们,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身边绝对没有一个真正怕你的人,也没有一个真正尊敬你的人。”
此时此刻,梁莯并没有过激的反应,而是饶有兴致地倾听着。宽敞的房间里安静下来,周鑫茶趾高气扬地站在中间,梁莯还是贴着墙边,站在窗前,低着头,抱着肩膀,仿佛在欣赏地板砖的花纹。
过了一会儿,梁莯在心里默默数了十个数,在这之前,他很想把周鑫茶从窗口丢出去,不过现在,他冷静下来一想,他只是个幼稚的女人,犯不着那么生气,他说:“不是所有不同凡响的女人都招男人另眼相看的,我就最讨厌那种假装特立独行不畏权势的惺惺作态了,你被解雇了这是确定的,说什么都没用了。”
周鑫茶被“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