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通远军和夏军英勇作战的时候,远在东京城的杨府却发生了一件让杨怀仁如何都预想不到的事情。
童贯作为环州最高军事长官送到枢密院的信件,杨怀仁以内卫副总管的身份送进宫里交给高太后的信件,他以朋友的身份分别给赵頵和赵煦的信件,以及一封报平安的家信,几乎同时送到了京城。
而在这之前少早几个时辰,永兴军路和秦凤路报告野利图里领静塞军司两万夏军进攻环州,另有其他各路夏军也兵陈这两路边地州县边境外的加急军报,也送到了枢密院。
这两份边报,虽然说的是同一件事,可态度却截然不同。
游师雄所在的秦凤路的边报,要求朝廷下旨和夏军开战,而永兴军路的边报,则要求朝廷下旨缉拿杨怀仁,并要求跟西夏讲和。
当日的朝会气氛紧张了起来,朝堂上的官员们,一派支持开战,一派支持讲和,还有一派不说话看热闹。
支持开战的多是一些品秩虽高,却没有多少实权的武官,少数的文官也都是曾经在边地做过地方官的人,而支持讲和的,大都是些位高权重的大佬们。
而最后那一派不说话看热闹的,要么是些有势无权的皇亲国戚和勋贵们,要么是大多数职位不高,在朝堂上说不上话的,籍籍无名的中下层官员,还有两位陷入沉思拿不定主意的宰相。
开战派和讲和派各有各的理,朝堂上又是一番论战,但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这可愁坏了赵煦和高太后。
按照赵煦的性子,他是相信杨怀仁的,说他去了环州惹出些小麻烦来,那他相信,可说他因为一时意气就刺杀了西夏权相梁乙逋的儿子,他如何也不肯相信。
所以他认为这里边肯定有什么阴谋,而这个阴谋是否和高太后有关系,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内心里还是主张和西夏开战的,大宋开国以来,历代皇帝都幻想着自己能当一代圣君,在经济、文化和科技上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超过过往的历朝历代。
可惜文治上的成就并不能掩盖武功上的无能,在开疆拓土这一鉴定一位皇帝是否是一代圣君的标准上,宋代的皇帝可就毫无建树了,可以说土地让出去不少,开疆吗,半寸没有。
太祖太宗皇帝之后,宋代的皇帝可以说都是斯文人,文学艺术以及琴棋书画上造诣倒蛮高的,打仗的话,别逗了。
赵煦也是有这样的梦想的,尽管他还很年轻。哪一天他要是能把他祖母这座压在他头上的大山给移除了,他也是想干一番大事业的。
京畿之地驻扎着号称八十万禁军,赵煦倒没糊涂到相信禁军真的有那么多,可二十多将近三十万的禁军,他约莫着还是应该有的。
他老爹在位的时候,元丰西征就没有成功,他琢磨着他这一代,是不是可以完成他老爹的遗愿,好好和出尔反尔的西夏大干一场。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他比较在乎的,就是这一年来,他得到的些不太明确的消息,他的祖母暗中让枢密院调整了不少禁军中的武将的职事。
这是不是安插自己的亲信呢?赵煦不敢确定,也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去细想。
如果宋夏开战,把高太后安排到禁军之中的这些官员,都派到西北边地去打仗,或许京城会安全了不少。
所以他比较支持开战一派的观点。
高太后其实和赵煦想的差不多,只不过出发点不同。
她如果想学武则天称帝,如今她自身最大的缺点,是威望上,在文人中间还好说,可是在武人心里,似乎就不太够分量。
给某些武人高官厚禄,调到禁军中来,似乎还不足以完全得到这些武人的忠心。
武人想的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就是在外战上,能获得一次能拿得出手的胜利,能振奋人心,提升军队士气。
所以高太后也想由她主导一场战争,能取得胜利的战争,至于付出多少代价,要死多少人,不是她要算计的事情。
可是朝堂上几百官员吵个没完没了,赵煦和高太后虽然各怀心事,可也不能纲常独断,总要得到文武百官之中大多数人的支持才行。
主战牌和主和派争来争去势均力敌,那些原本看上去默默无闻又好似事不关己看热闹的中间派官员,似乎就成了两派拉拢的对象。
主和派之中的官员位高权重,在拉拢墙头草的过程中,似乎逐渐占了上风,而主战派则慢慢陷入了弱势。
赵頵的内心是害怕战争的,只是他愿意相信杨怀仁是无辜的,他觉得西夏人陈兵边地,是早有预谋的,而拿梁乙檀的死说事,只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
让杨怀仁当替罪羊,他是极其不愿意看到的,他就这么一个能说话不用动心思的朋友,他不愿意看着他就这么背负冤屈,被绑了交给西夏人。
所以他极力支持主战派。
两位宰相范纯仁和吕大防,他们这样的大儒,从心里是不愿意看到战争的,因为战争就以为着靡费大量金钱,要死人的。
他们也觉得,以杨怀仁的性子而言,要说跟梁乙檀这样的人不和,那简直是肯定的,可要说杨怀仁下狠手杀人,那也无法说服他们。
所以他们二人一言不发,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这里边是不是有别的阴谋?
从以前的经验来看,只要是宋夏之间有了什么矛盾,契丹人总是非常积极地跳出来当和事佬,然后从两边捞好处。
可这一次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