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看台下面的校场上,空出了一片长三百多丈,宽一百余丈的空地,龙武卫和龙骧卫的将士们,则分居校场左右,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上阵冲杀。
两军也都摆出了他们的初始阵势,龙武卫这边摆出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雁形阵,将士们站成了了一个大雁展翅飞翔的样子,两翼斜向在中间交叉。
而龙骧卫这边的初始阵势,则是一个冲锋之阵,将士们根据人数站成了三列,每列三百余人,阵型也站的紧凑,从高处望下去,仿佛三把利剑,随时准备着以雷霆之势冲垮对面的敌人。
将士们列阵完毕,看台上的众文臣武将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不时向赵煦表达着对这两卫将士们初始阵势的评论。
一个黄脸皮、山羊胡子的翅帽儿文官说道,“龙武卫这边,摆出了一个雁形之阵,样子倒是好看的紧。
因为这场模拟战场上两军对垒的演习,将士们所用的武器只不过是木刀、木棍和木盾,并没有长距离打击敌人的诸如弓和弩等武器,所以这个阵势的弱点便不复存在了。”
另一位紫袍的文臣微笑着摇了摇头,“任伯兄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只不过这个说法嘛,也不完全对。”
“哦?此话怎讲?”
“龙武卫这边的雁形之阵站得也确实好看,只不过嘛,整个阵势的队形,似乎站的太散了一些。
战场之上,两军列阵,自然是环环相扣,阵阵相克的。
若是迎击对方冲锋的阵势,己方派出弓箭兵或者弩兵摆出雁形之阵,在对方冲锋到己方阵前之前,先行进行一轮箭矢打击,自然是会消减一些对方冲锋的力量的。
可正如同任伯兄刚才所讲,眼下两方谁也没有能够远距离打击对手的弓箭兵和弩兵,摆出这样一个看上去还有些分散的阵型,去迎击对方的冲锋之阵,是不是更容易被敌方的猛烈攻势瞬间冲垮呢?”
“这……”
“很多阵势,它的有点也同时就是它的弱点,既然这样的情况下雁形之阵没了弱点,但是它原本的优点也发挥不出来了,面对对方的猛烈冲锋,很容易被冲散。
若是龙武卫这边对垒的一开始便被龙骧卫这边的冲锋之阵冲击的阵不成阵,将士们变作了散兵游勇,又如何同对方坚挺的阵势相抗衡呢?”
赵煦听了笑了笑,其实两个大臣说的都有他的道理,只不过一个只看到了一面,另一个则从正反两面去看待问题,似乎是眼光更好了些。
只不过在余下的那些武将们心中,这些文臣们的见解,似乎都有点纸上谈兵了,他们确实是饱读兵书,但是如果把两军对垒简单的看做是战阵的比较,那就属于一孔之见了。
战场上影响胜负的东西太多,比如阵势的选择、武器的优劣、将士们士气的高低、对阵时的天气、地理环境等等,都是重要的因素。
俗话常常讲的天时地利和人和,就是简单概括了这些影响战局和胜负的因素。
文臣们其实也并不是不懂,而是他们往往只关注兵书上写的那些,夸大了战阵在一场战斗中的作用,另一方面,他们也是想在赵煦面前故意卖弄一番罢了。
而武将们则更期待看到两军真正交上手的那一刻,像眼下这种情况,两边只有一千人出战,小规模的战斗中,战阵的影响力会降低的,而更关键的,则是将士们此时的士气,还有他们个人的素质高低,才会对胜负产生最重要的影响。
站在中间的一个旗令官交叉摇摆了双手中的旗帜三次,表示两军对垒正是开始。
眨眼之间,龙骧卫这边的将士们便大声喊叫着奔跑着冲杀起来。
看台上的文臣武将和校场上旁观的其余禁军将士们也随着这样的喊杀之声变的兴奋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交战双方,期待双方冲击到一起的那一刻。
龙骧卫果然是禁军中传统的精锐之师,交战乍一开始,他们便开始猛烈的冲锋,将士们的步伐很快,但是战阵却保持的很好,并没有出现散乱的情况。
反观龙武卫这边,将士们摆出的雁形之阵也开始进军,只不过并不是猛烈的冲杀,而是以一种匀速的方式前进。
最让人惊奇的是,即便是这样子列阵行军,他们的步伐和队形也保持这方才的整齐风格,步点都像是踩着某个节奏似的,不疾不徐,但那脚步声却踏得铿锵有力。
范将军看到龙武卫的架势,也是心中一凛。
他当了那么多年兵,从中了一个武举人被选入禁军,从一个小队官做起,二十年来能做到一卫的大将军,就算没有参加过什么真正像样的实战,但也从大宋禁军以往跟西夏或者大辽的作战记载中学习了不少经验。
龙武卫这样的行军方式,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些将士们实在是太镇定了,面对龙骧卫冲锋之阵如此翻江倒海似的冲杀,他们似乎不为所动,将士们脸上更是显得毫无惧色。
当他去观察龙武卫阵型中那个他一开始觉得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的参将之时,更是从他略显稚嫩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无比自信的坚毅。
不过范将军还是对他手下的龙骧卫将士们充满了信心,安慰自己说,龙武卫只不过是战阵走得好看罢了,那些士兵原来也没有多么厉害,两个月的时间,不可能发生质变。
只要两军交上手,胜负可能立即就能分出来,想到这里,范将军撇嘴一笑,斜着眼睛朝杨怀仁这边看了过来。
杨怀仁呢,则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