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谁?阿母阿大不在家,我们家里……只有……两个……阿依……不敢给生人……开门……”
杨怀仁仔细一瞅,是个十来岁模样的彝族小姑娘,身后还有一个六七岁的男娃娃使劲把脑袋往前挤,看样子是想从门缝里看看外边来了什么人,却被小姑娘用力顶着他,实际上是把弟弟护在了身后。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话里,杨怀仁大致猜到了他们的汉话说的可能不好,打开这条门缝发现了来人是汉人的装扮,才用了生涩的汉话和来人答话。
这意思就是她父母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她和他弟弟,所以杨怀仁敲了那么久,他们姐弟俩也只是躲在门后边听外边动静,却不敢开门。
也许是女人天生有种容易让孩子亲近的本能,所以兰若心敲门之后,小姑娘才壮着胆子打开了一条门缝,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神里还是充满了对陌生人的恐惧。
杨怀仁是刚刚当了爹的人,看见这么两个小孩子自然是爱怜之心爆棚,难免让他想到他的一双儿女,于是便笑着上前准备说话,却不料兰若心把手放在背后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吓到这里两个胆小的孩子,还是让她来和他们交流比较合适。
“小妹小弟,我们五个人,是行商,不是坏人的,走外边的大路往南边去,可忽然下起了雨来。
本以为这样的小雨也不算什么,可没想到正是这样细细的密雨,很快就让山路泥泞难行了,我们不得已,才走了这条小路来到了你们的村子。
小妹妹你看看这天色,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姐姐都淋湿了,要生病的,能不能让我们进屋子离去避一避雨啊?那个,我们会给你一些钱的,可以吗?”
兰若心故意放慢了语速,把话说得很清晰,语气也是非常的温和,小姑娘好似有点犹豫,手紧紧地握着门板,看样子是想开,却又不太敢开,可她看到门外的人确实已经被淋湿了衣衫,又有点担心他们继续淋雨会受凉,心里非常的矛盾。
正在此时,杨怀仁等人身后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个男子,他们都穿着粗黑色的衣衫,外边套着个毛毡挡雨,头上则缠着黑布,发髻特别奇怪,像是梳了个倒立的羊角一样,不过那样子倒是让他们的形象好似有点可怕。
老的一个年纪得有五十多将近六十了,其实从容颜上也看不太出来,是他粗糙的手背上黝黑的皮肤显现了他的苍老,而另一个年轻人其实也应该是个孩子,面容清秀,不过眼神里显得特别青涩,估摸着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
他们沉着嗓子,紧张兮兮地问道,“你们是谁?来我们村子里干什么?”
杨怀仁也不懂的他们的礼数,只得用汉人礼仪先抱了抱拳算是表达了尊敬,然后又把刚才的话耐心的说了一次,等说完,杨怀仁特意把双臂抬起来转了一圈,示意他们并没有武器,更没有恶意。
其实这一老一少手中的武器,也不过是用木枝做成的木枪而已,只能勉强算作是武器罢了,见杨怀仁和他们打招呼的样子很恭敬,也很谦逊,确实不像是坏人,这才稍稍消除了些戒心。
杨怀仁见他们脸色稍稍变好了一些,便慢慢地从怀里掏了几个银豆子出来,“我们赶不了路了,只得找个地方借宿,这里有些钱,你们拿去,给我们找个能避雨的房子停留一下,可以吗?”
年长的好像还在疑惑,年少的那个目光直接躲开了杨怀仁摊开的手掌上的银豆子,却看向了背在天霸弟弟身上装着干粮的包袱道,“我们,要干粮,不要钱。”
杨怀仁听他这么说,心道可算是有了点可喜的进展,要这么一直被这恼人的细细冷冷的雨淋着,还真是浑身难受,便急忙把银豆子收起来,回身去把天霸弟弟背上的包袱拿了过来。
大包袱里是小包袱,干粮其实就是杨怀仁自制的一些饼干和点心,也有普通的炊饼,都是分门别类另用了小包袱装着的。
他取了一包袱差不多五个炊饼作势往前递,立即便看到那少年眼神里的渴望,喉咙动了一下,正是咽了一下口水。
年长的那个这才放下心来,从这几个人的装扮,语言和态度上来判断,他们确实不是有恶意的,而是正如他们所说,只不过是一队从山谷外的大路上过路的汉人而已。
年长的汉子终于放下了戒备,走到屋子的门口,叫道“阿依开门”,屋里边的两个孩子立即便把门打开了,口里对来人喊着,“阿普,俄乃惹,你们来了就好。”
“阿依,阿皆鲁,让他们进来吧。”
这时小女孩才把门全部敞开,然后望着外边的五个陌生人,自己闪到了一边,示意他们进来。
杨怀仁等人这才终于走进了屋子,屋子里没点灯,所以非常黑,眼睛要适应一会儿才能渐渐看清楚屋里的摆设。
其实屋里也没什么摆设,正屋的正中间,在地上刨了个坑建了个土灶,因为灶没点,所以屋里并不比外边暖和多少,灶周围摆了几把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供人坐的凳子——实际就是几个方正的木桩,剩下的,就没什么了。
从外边看这房子还算高,不过如果内部结构是分了层的,那每一层就显得没那么高了,左手边是一个破旧的木梯供上下楼之用,右边只有一个不知用什么植物的干茎编成的篓箱供存放东西之用。
杨怀仁刚要感叹山里这座村子的生活条件艰苦,便发现那两个孩子的衣衫也是单薄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