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后宫,即使是地位极低的家奴的女儿,侍寝后也还有个官女子的名分在,可是春盛侍寝后没有任何名分,难免让人非议。
此事传到楚皇后耳中,六宫风气不正,她要整治,这一天她瞅着宇文佑散了早朝,便在上书房门口等着。
宇文佑一脸沉重的缓步踱来,身后跟着一干仍旧喋喋不休的老臣。
刚刚在殿上大家吵的很凶,最后给宇文佑一掌拍下方都噤声,为的是西北的胡族人几次犯境,驻守在那里的夏知问或退或守,以他的兵力应该狠狠的还击胡族人才是,他这样怠惰,大家都觉着都是皇上太过宽政所致,所以建议宇文佑罢免夏知问的官职,召他回京,该砍头就砍头给蹲大牢蹲大牢。
夏知问为何一次次贻误战机宇文佑最清楚,他想封王,宇文佑不给,这之间还是公输拓负责调停的,其实宇文佑心里更明白公输拓是怎么调停的,总之经过公输拓的说服之后,夏知问倒是老实了很多,就是一味的吃喝玩乐不管公务,宇文佑隐隐觉着不安。
终于他的不安变成了现实,探子来报,公输拓利用给母亲做丧事的机会,召集了很多人在祠堂秘密集会,方才上朝宇文佑心不在焉,夏知问只是个小蝼蚁,公输拓才是大猛兽,防了他多少年,还是没能防住,所以宇文佑决定今晚突袭公输家的祠堂。
至上书房门口发现楚皇后立在那里,晓得是等他,便问:“皇后有事?”
楚皇后点了下头,瞧着宇文佑身侧都是大臣,就没有言语。
宇文佑见她欲言又止,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让那些大臣在门口候着,他喊楚皇后遂他进了上书房。
张贵玉最近身子骨不济,换了他的徒弟魏五近身服侍宇文佑,魏五是个机灵鬼,腾腾几步先宇文佑到了龙书案后,用拂尘掸了掸椅子,方扶着宇文佑把椅子上坐下。
诸事不顺,宇文佑身心俱疲,漫不经心的问楚皇后:“有什么事么?”
楚皇后靠近龙书案,发现宇文佑蹙着眉头,知道大概朝上有什么烦心事,三缄其口,半晌给宇文佑催促,她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还不是春盛,她也侍寝了,而今连个名分都没有,皇上说这算怎么回事,旁人嚼舌头我是不怕的,我怕的是春盛年轻身子骨又好,一看就是个容易生养的,一旦她怀了皇上的骨肉,可是连个名分都没有,臣妾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料理这件事,所以想听皇上的圣裁。”
宇文佑拿了本折子在看,是云南布政使庞水生八百里加急递来的,南边夷人越闹越凶,他几次剿袭,不过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夷人不闹了,寻常百姓又开始闹,说要官府解除马政,否则负担太重。
宇文佑看着看着哼的一声冷笑,公输拓主动请缨帮着把夷人之事摆平了,看着是像那么回事,可是南边的夷人和百姓越来越不消停,宇文佑突然怀疑这又是公输拓在搞鬼。
楚皇后这个时候提及春盛的名分,宇文佑有些不耐烦:“朕想给她名分的,她自己不肯要。”
楚皇后知道这个,这也正是她奇怪的,按说后宫的女子成天价的勾心斗角还不是为了一个名分,可是春盛不肯要,这有悖常理,所以楚皇后觉着春盛或是有苦衷,或是有阴谋,总之在宜妃那么个妖孽身边,春盛也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她越是不想要,就越要给她,倒要看看她藏着什么心机。
楚皇后这样一想,抬出太后来道:“春盛之事闹得沸反盈天,太后总是觉着臣妾主理六宫无能,所以皇上还是给春盛个名分,用以堵住后宫那些人的嘴,臣妾不至于落个无能的罪名。”
宇文佑晓得她是想说堵住太后的嘴,朝堂之上有皇帝,后宫之中有皇后,能力超群的太后突然给架空了权力,难免会有点失落,把气撒在皇后身上就属正当,后院起火他在前头也不安生,宇文佑随意的拂拂手:“行了,皇后觉着该给春盛个什么名分。”
楚皇后想了想:“已经侍寝,至少是个常在。”
一个名分而已,宇文佑点了头。
楚皇后得了旨意也不耽误宇文佑办正事,离开上书房回了坤寜宫,静静的等着,不多时圣旨下到六宫,册春盛为七品常在,楚皇后与高琼玉对视一番,淡淡道:“传本宫懿旨,春常在搬至岫烟宫居住,一应用物,拿了本宫的牌子去领取。”
高琼玉意味深长的一笑,喊过一个女官名芳萍的,要她去栖兰宫去传皇后懿旨。
本是大喜的事,春盛却如临大敌,只等那传旨的公公喊她:“春常在还不领旨谢恩。”
春盛如梦方醒似的回过神来,伏地叩头,谢皇上隆恩。
旁边陪着她接旨的兰宜见那公公离开,突然甩过一条帕子,怒斥:“你不是说不会接受皇上的封赏么,你不是说依旧留在栖兰宫服侍本宫么。”
有了位分,虽然极低,那也不是宫女了,春盛欲哭无泪状:“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当初皇上给我位分我拒绝的,可是方才那情形娘娘也瞧见了,这是圣旨,我拒绝不得。”
兰宜使劲啐了口:“本宫如何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肠,入宫你真不想要,皇上为何非得册你位分,你真以为你是苏银狐么。”
话出口方知自己失言了,气急败坏的挥手打在婵娟脸上:“都给本宫滚出去!”
婵娟捂着脸跑了,杜鹃等宫女见势不妙也跑了,可是春盛仍旧跪在地上。
老奸巨猾的芳葵在栖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