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拓的震怒让陈淑离措手不及,吓得往后一仰,双手掩着半张脸只露出瞪圆了的眼睛。
公输拓发火之后,慢慢平复心绪,大概是最近给宇文佑弄得有点焦躁,这么容易动怒,长长的出口气道:“茂生已经承认,那条用来污蔑兰猗的裤子是他的,还说你去了他那里一趟,他的裤子就不见了。”
茂生能发现裤子丢了,这是必然。
茂松这趟差事不一定成功,这是偶然。
但这些个状况陈淑离都考虑到了,所有的条件都不倾向于她,却还是鬼使神差的不肯收手,如今公输拓识破了一切找上门来,她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想想茂生没抓住是她偷的裤子,她指使的那个茂松业已灭口,这时所有的条件都不能证明是她为幕后主使,这样一想她胆子大了起来,气道:“茂生的裤子丢了就赖到我头上,改天侯府又丢了什么值钱的物事是不是都得赖到我头上呢,茂松死了你大概也怀疑是我干的,是不是老夫人的死你也怀疑是我干的呢。”
公输拓也不同她纠缠无谓的东西,只问:“那么你无端去茂生的住处作何?”
这个陈淑离没有事先埋下腹稿,顿时哑口无言,目光飘忽,突然落在那火盆上,转瞬就有了借口:“这黑炭呛得我夜里睡不踏实,我去找茂生想要些白炭而已。”
找管家要白炭太过正常,她心下得意自己可真是太聪明了,匆忙间居然能想到这个理由。
可是她的得意随即给公输拓击碎:“那你同大哥在酒楼见面作何?”
这事她是完全没想到公输拓会知道的,瞿然一惊,讷讷道:“我,我何时同你家大爷见面了?根本没有的事,姐夫你听谁说的,定是胡编乱造,不知又是谁背后使绊子坏我。”
若无确凿的证据,公输拓今晚是不会来的,既然来找她摊牌,就是已经了然一切,所以她的一张巧嘴想遮掩的,都已经给公输拓掌握,当下道:“我并不信府里那些闲话,是我亲眼看到你同大哥在一起。”
想公输拓经常在外头吃喝玩乐,倒霉的给他碰到自己同公输措约见实在容易,陈淑离情知再抵赖不了,只能想办法补救,而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男人的劣根来做自己的挡箭牌,于是,突然哭了,嘤嘤呜呜,好不悲切:“姐姐没了,爹娘也没了,我来投奔姐夫你,在侯府又是寄人篱下,而姐夫你又忙的不落屋,实在没什么人可倚靠,你家大爷那个人待人谦逊有礼,多番关照于我,那么请他吃个把顿饭也是理所当然,不想给姐夫你撞见,难怪你误会我,你家大爷那个人……”
说到此处做了个停顿,迅速瞄了眼公输拓,见他凛然而端坐,不知可有信了自己编排的瞎话,横竖到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了,她继续道:“大爷那个人看着饱读圣贤之书的君子模样,其实不过见色起意的凡夫俗子,他想同我交好,给我拒绝了,他那个老婆郑氏可是个泼辣户,我才不敢招惹呢。”
突然爆了个灯花,大概是做贼心虚,她吓得一抖。
男女之间的事,除非抓个现行,否则谁能说清楚呢,公输拓不想寻根究底,今个来的目的是想让她离开侯府的,遂道:“你来这里业已一段时日,陈家还有你的堂兄弟表姊妹,不如你去投奔他们吧。”
陈淑离愕然:“姐夫你赶我走?”
公输拓迟疑了下,最后道:“你若觉着我是在赶你走……算是吧,我没闲工夫成天的防备你来害兰猗。”
原来是为了他的那个小狐狸精,陈淑离打翻了醋坛子,讥笑道:“坊间有这样的话,男子宠后爱,女子重前夫,姐夫有了狐氏,早把我姐姐忘了个一干二净,姐姐她没了这才几年,甚至可以说是尸骨未寒,姐夫就移情别恋,难怪让人怀疑姐姐是姐夫你杀的……”
旧事重提,纵使公输拓襟怀坦荡不屑于计较这些,但这事经常挂在陈淑离嘴边,公输拓忍无可忍怒道:“你姐姐不是我杀的而是自杀!”
如同给谁打了一闷棍,陈淑离吓掉了手中的帕子,木木的望着公输拓:“你,你说什么?”
事已至此,公输拓不想再隐瞒,他也想与陈家人做个了结,长长一叹,不想惊扰已亡人的,无奈讲起那段往昔:“你姐姐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你表哥辜负了她。”
陈毓离迫于父母之命嫁给了公输拓,心上人却是表哥,即使出嫁了还生下阿妧,仍旧与表哥偷着来往,她表哥那个时候是个穷小子,陈毓离不时的接济他,他得以不为一日三餐发愁而专心读书,最后得了功名做了县令。
这个时候陈毓离同她表哥的孩子宝珺已经出生,听闻表哥得偿所愿,陈毓离找上门去,不成想发现表哥已然娶了别个女人,她质问表哥为何薄情寡义,那男人非但没脸红,还振振有词,说自己的岳父是知府,在他仕途上有所帮助,而陈毓离的父亲却根本瞧不起他,一切美好破碎成为把握不住的影像,陈毓离万念俱灭,吞金而亡。
当时的公输拓一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更多的是为了公输家族的颜面,还有不想大家对已经死了的陈毓离指指点点,就刻意掩盖了事实,只说陈毓离病故。
陈淑离听完公输拓的叙述,呆如木鸡,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虽然难以置信,但仔细想一想贫苦的表哥用心攻读那几年,吃穿不愁,应该就是姐姐帮他的,而后来表哥娶了知府千金她也知道,就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