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结束了,兰猗明白公输拓这句话的深意,他是要找宇文佑拼个你死我活。
“不成,侯爷不能轻举妄动。”
兰猗死死抓着公输拓的衣袖,莫说公输拓不一定能杀得了宇文佑,即便是能成,他这样闯进宫去,也会落个乱臣贼子的名声。
“他以往对我如何,我都能够忍受,可是今天他想杀我儿子,我,再不能忍了。”
公输拓的目光是能杀人的,迫得兰猗都不敢直视。
“侯爷已经忍了十多年,何妨再忍一时,毕竟儿子好好的。”
兰猗想,这个时候找宇文佑厮杀,他苦心经营十多年的基业便毁于一旦,事情还没到水到渠成的时候,杀宇文佑也不是最佳时机,公输家想报仇,想夺去本该属于公输家的江山,那么夺了江山便是拥有了天下,而天下,即是百姓,师出无名的杀了宇文佑,当为谋反,所以不能。
“那个恶人想杀我儿子,身为人父,我若不能保护幼子,我愧当父亲。”
公输拓掰开兰猗的手,拔腿就走。
“侯爷是想把江山拱手于九王么?”
兰猗情急之下,喊出这一句。
公输拓脚步一滞,慢慢回头,不知其意。
兰猗跑了上来,左右看看祠堂门口并无其他人,就道:“侯爷觉着自己十多年卧薪尝胆,其实是韬光晦迹,侯爷其实不知,真正韬光晦迹是九王宇文偲。”
这个,公输拓猜测过,但不确定,是以不吱声。
兰猗继续道:“我经常在宫中走动,有风言风语传,当年的先皇是属意九王来接替他的皇位的,因为先皇最爱的女子是九王的生母孟太妃,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先皇突然就患了不语症,且神志昏昧,最后英年早逝,而宇文佑就凭借一纸未知真假的传位诏书继承大统,侯爷想想,这事我都能听闻,九王必然更早的知道,可是他仍旧对宇文佑一副誓死效忠的样子,且平素从未过问过朝政,我是觉着,九王大概在等待时机,因为他知道自己斗不过皇兄,就等着借刀杀人,假如侯爷这个时候杀了宇文佑,必然落下乱臣贼子的罪名,而九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宇文家人的身份接替宇文佑做皇帝,因为宇文家祖制规定,不准幼子登基,以恐摄政王或是辅政大臣私下作乱,既然宇文佑最年长的儿子已经没了,齐王宇文佐也没了,也就只能是九王宇文偲来做皇帝了,侯爷您看,您是不是成了一把刀,佑,然后他这个宇文家族的子孙,也可以理所当然的杀了您。”
兰猗说的口干舌燥,说完,担心公输拓不信,或是不听,焦急的望着他。
祠堂门口种植了很多花草树木,幽深又幽静,突然风起,吹走些许燥热,也吹得花草树木摇来晃去,斑驳的影子落在公输拓脸上,他脸色忽明忽昧,方才听兰猗说儿子差点命丧宫中,他心里的怕是难以言说的,这不单单是一个父亲对孩儿是爱,还是一个父亲对孩儿的愧疚,若不是生在他这样的家里,那么小的孩子,如何会遭受这样的惊涛骇浪呢,所以,他想杀了宇文佑,这才能永绝后患。
可是兰猗的话不无道理,这边是对儿子的担心,那边是公输家族的托付,权衡一番,他仍旧无法做决定。
兰猗明白他的心思,琢磨下道:“侯爷放心,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儿子进宫,不会再让儿子涉险。”
公输拓半信,问:“若是宇文佑下圣旨呢?”
兰猗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是想先稳住公输拓,所以只能把话说的绝对的让他放心:“我发誓,即便是玉皇大帝下旨,我也有办法不让儿子进宫,侯爷不信我有这个能力?”
公输拓终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道:“我信你,可是我怕。”
他怕,怕年幼的儿子再遭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今天碰巧兰猗回去及时救了儿子,这种碰巧不会经常发生,但惦记儿子的人可不止宇文佑一个,因为他这么多年交友多树敌更多,那些誓死效忠宇文佑的,无一不是想对他斩草除根,这也是他送走宝珺和阿妧的因由,好在姐夫沈蓬庵大智,把两个孩子如今已经藏在了一个秘密之地,他放心,可是家里还有个更宝贝的儿子呢,他年界中年,得了这么个儿子自然非常珍惜,所以他说他怕。
他转头看向祠堂,当初为了迷惑宇文佑,自己亲手烧了祠堂,后来重建,他是在列祖列宗牌位前发誓过的,不单单要夺回原本属于公输家的一切,还要尽力保护好公输家的人,他清楚列祖列宗更在意的人一定是这个儿子,他重复道:“我怕儿子有个万分之一的凶险,我都无颜来见列祖列宗。”
想安慰他不易,想让儿子安全更不易,兰猗想了想,想出一个法子,没等说呢,自己先打了个寒噤,脸色也变得凄惶,最后心一横道:“为了让侯爷不再担心,我们……和离吧。”
她这句话不啻惊雷,公输拓看向她:“兰猗你在说什么?”
兰猗平静的一笑:“侯爷可是曾经说过,我们和离,以此蒙蔽宇文佑,我就代替侯爷调兵遣将。”
公输拓承认自己是说过,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说的时候没考虑周全,后来渐渐明白兰猗为何不同意,夫妻和离,即便是假,也足够伤人的,因为彼此要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甚至嘲讽,特别是兰猗,她是个女人,远远比自己要承受更大的羞辱,虽是和离,离开夫家的女人,与被休弃没多大的区别,毕竟本朝不是唐代风气那么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