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彦袒护翩翩,兰猗又不好同父亲争执,只是不知身为太医的父亲对于翩翩背后所做的不齿之事是否了解。
狐彦微醺,神情疲惫落寞,兰猗知道他是因为姐姐病殁而憔悴,简单解释下,就出了抱厦回到自己房里。
不成想刚坐下,狐彦竟追了过来,兰猗诧异父亲为何不依不饶,却听狐彦道:“皇上让九王带领一干太医去大理寺监牢给女婿看病,这事你知道么?”
兰猗一愣:“我不知道。”
狐彦愁眉紧锁,万分担忧道:“我估摸着不是好事。”
兰猗是了解宇文偲的,猜测:“不会吧,九王那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狐彦哼的冷笑:“傻孩子,九王是不错,就怕皇上逼他。”
兰猗不解:“爹你为何这样说?”
狐彦用手指当当敲着桌子:“这不明摆着,九王为何突然给放了出来,必然是皇上想利用他做什么。”
兰猗似乎仍旧有些难以置信:“九王是皇上的亲兄弟,关到宗人府反思自身几天,也就放出来了,这不是没有先例。”
狐彦不明白了,一贯聪明的女儿今天为何一直替宇文偲开脱,道:“你和兰宜还是亲姊妹呢!”
话一出口,怃然愣住。
烛火跳动,忽明忽暗,投在狐彦脸上就成了斑驳的表情。
兰猗明白父亲的心思,既怨怼长女的无情无义,又本着一个父亲的心理对长女的香消玉损哀痛至极,兰猗劝道:“听芳蔼说,姐姐让芳蔼告诉我,说她后悔了,后悔对我做的那些事,所以爹你看,姐姐能够反省,也算圆满了一生。”
狐彦用手撑着头,疲惫道:“她太像你娘了,凡事要强不服输,所以什么都争,累己及人。”
提及母亲,兰猗袒护道:“翩翩这件事您可怨不得娘。”
没等试探父亲关于翩翩腹中孩儿不是他的呢,狐彦立即有种翻脸的架势:“怎么不怨她,翩翩出身是卑微,她爹娘都是给人做苦工的,可这也不能怪她,她也想生在一户好人家,而今她有了孩子,住在外面颇多不便,我把她带回来又有什么错,你娘就是容不下翩翩,三天两头的吵闹,哪有一个夫人的样子。”
见父亲给翩翩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也蒙蔽了心,兰猗只能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男人自诩不凡,还不是经常败在女人手中,想着若不将翩翩的事查个一清二楚,父亲是决计不会相信翩翩在诓他。
这个话题有些尖锐,兰猗更关心公输拓,掉了话头道:“大理寺不得不防。”
狐彦点头赞同:“苦于皇上不让我去给女婿治病,还说我在这事上需要避嫌。”
兰猗凝神想了下,最后道:“这事我根本无法露面,唯有拜托他了。”
狐彦抬头:“谁?”
兰猗道:“张纯年。”
张纯年是大理寺卿,求他帮忙,有其方便的条件。
兰猗当晚便写了封信,次日差了个狐府的小子送到了大理寺交给张纯年,虽然宇文佑在大理寺也布下眼线,但狐家的人甚少在外面抛头露面,且那眼线只盯着公输家的人,何况只是个不起眼的打杂的小子,所以兰猗的信轻松到了张纯年手中。
听说是兰猗给他的信,张纯年冷不防愣住了,随即想到了公输拓,忙接了信展开看,三言两语,没提公输拓,却是邀请他往西四街曹家酒肆略坐一坐。
张纯年晓得兰猗找他必然是要紧事,打着火折子把信毁了,然后脱下官府换了常服,喊过一个小吏交代:“有客来访,就说我速速便回。”
之所以交代下去,是防着宇文偲找他,皇上下旨让九王宇文偲带着一干太医来给公输拓治病,身为大理寺卿他需要各方面配合。
那小吏躬身应了,却追问了句:“若是夫人来了呢?”
最近张纯年的夫人李氏来过大理寺几次,她不知从哪里听了这么条消息,说张纯年经常同个年轻的女子私下往来,李氏一直觉着自己同丈夫恩爱有加,丈夫也从未有过纳妾的表示,所以她是半信半疑的,既然是半信半疑,也就还是有点怀疑,突然袭击了几次,没发现张纯年有不轨的行为。
小吏如此问,是怕李氏再来。
张纯年笑道:“告诉夫人,佳人有约。”
说完就离开大理寺,如约来到了西四街的曹家酒肆。
甫一到,发现兰猗已经等在那里,他有些意外,因为兰猗非但没男装打扮,还穿得非常好看,算不得花枝招展,也足可以说美艳动人了。
彼此见礼,张纯年开门见山:“夫人叫本官来所为何事?”
兰猗推了杯茶给他:“不急,等酒菜上来再说。”
张纯年笑道:“难道夫人单单是邀本官来吃酒的?”
兰猗莞尔:“可不敢,听说尊夫人最近查的紧。”
张纯年微微一愣:“此事夫人如何得知?”
问罢突然想到了,续道:“夫人在本官身边安插了内线?”
兰猗并不否认:“只请张大人别误会,我安插内线在大人身边并非是为了监视大人你,而是另有别用。”
张纯年还是懵怔:“若想保护侯爷,该去监牢才对。”
他习惯了这样称呼公输拓。
兰猗摇头:“保护我家相公非得张大人你不可,所以那个眼线其实是保护张大人你的。”
张纯年更加摸不着头脑:“保护本官?”
转而笑了:“本官身在衙门,自然有兵丁保护,何用夫人呢。”
兰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