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武胜自幼将武正翔护着长大,他在过年都不能回府团聚,徐婉真便常邀了卢氏一同宴饮。
徐文宇和武超两人玩得好,虽然差着辈分,但年纪相差不大,性格又相合,倒是越发好得似一个人似的。
日子在这样的热闹悠闲中过去,转眼就到了上元节。
这一夜,洛阳城里人流如织,处处张灯结彩。满街的花灯各式各样,令人目不暇接。
庆隆帝命工部扎了一间巨型灯楼,高逾一百二十尺、广达二十间,金光璀璨,蔚为壮观。在巨型灯楼的对面,是灯彩阁的铜制灯树。
在天津桥头,摆满了荷花灯、莲叶灯、船灯的小摊子,少年少女们在这里买上一盏小灯,许一个愿望,看着小灯沿着洛水漂流而下,心头暗暗祈祷着愿望实现。
洛水两侧,更是不乏猜灯谜的各式摊子。
无数文人墨客、fēng_liú雅士在此处流连忘返。每当一个精巧的灯谜被猜出,周遭就会响起一片掌声。那些藏在帷帽之后的妙目,便会悄悄的看着那名士子。
他们所图,自然不是那盏作为彩头的花灯。收获无数的芳心与掌声,才是他们的目的。
舞着火龙的队伍,从长夏门开始,经过同福大街一直舞到最北的安喜门。一路上欢声笑语无数,看客们的铜钱如雨点一般落入盘中。
从端门到定鼎门之间,绵亘八里,列为戏场。从早到晚,百戏歌舞不断,教坊司领着数千名乐工,演奏着丝竹编钟等乐器。
或宏大壮阔、或清丽婉约的华美乐章,回荡在洛阳城上空。
在京中顶级的醉白楼、听香水榭、百草味等地,则聚集了大批的儒生,谈古论今挥洒笔墨。
各种诗会,在这些酒楼、私家园林之中召开着。从里面流传出来的诗篇,可能就有一篇千古佳作,这也是士子们扬名的机会。
诗词虽是小道,但以诗词扬名却是一条快捷的办法。仕途艰难,能在京的儒生们,谁也不肯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文兴武盛,万国来朝。如同展开了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将大国霸气徐徐呈现在眼前,置身其中令人心潮澎湃。
各国使节穿梭在其中,在心头记下这些所见所闻,被这样浩大辉煌的庆贺场面所征服。
武正翔牵着徐婉真的手,缓缓走在这样的人潮之中。他们没有带更多的下人仆妇,只有温沐兰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眼前的景色,比太子凯旋回城那日更加宏伟壮丽。街边支起了各式各样热闹的小摊,各种新奇精巧的玩意,令徐婉真看得目不暇接。
看着她好似一只快活的小鸟,武正翔笑着替她挡开人潮,为她隔出一方小天地来。
他这边贴心的举动,徐婉真看着他莞尔一笑。周围的人再多,两人自成一方天地,有一种外人无法介入其间的默契。
孙智韬靠在二楼的栏杆旁,看着街边的两人,笑意在唇边凝固。
半晌后,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还未逸出便消失在他的喉间。
“夫君,这道新菜不错,你尝尝看可喜欢?”在他身后,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孙智韬移开视线,缓缓转过头去,对着才新婚不久的妻子微笑着点点头,举步离开窗边栏杆。
成亲之后,他身上的气质越发儒雅沉稳。以状元之才,却丝毫不见倨傲之色。这让柳家上上下下都很满意。
看着温润如玉的孙智韬走了过来,柳氏俏脸微红,闪过一丝羞意。上元节这样热闹,夫君怕她在家中闷坏了,做主带她出来玩玩。
这般体贴入微,令她的一颗芳心,牢牢的系在他的身上。
只有在一旁微笑坐着的孙夫人,才看出来孙智韬端着酒杯的手太过用力,以至于骨节都有些发白。
楼上发生的这些,下方的二人毫无所觉。
只有跟在他们不远处的温沐兰,察觉到孙智韬投在徐婉真身上的视线,才抬头看了一眼。待看清是他,握紧腰间短剑的手又重新松开。
“沐兰。”
听到这个声音,令她心头一震,反射性的就要往前窜出。但随即,她手上一紧,被大掌紧紧抓住,无法再逃避。
“沐兰。”这次的声音,带上了一些恳求的味道,“你看着我。”
温沐兰的心跳陡然加速,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不错眼的紧紧盯着人群中我二少夫人,硬着头皮道:“我,我有差事。”
“现在没有了。”奉棋的声音缓慢而坚定,他道:“我已经禀了少夫人,安排了另外的护卫。”
果然,温沐兰看见几名熟悉的身影,越过两人所站的位置,跟了上去。这些人,都是武正翔身边的心腹护卫。
徐婉真往后面看了一眼,看见温沐兰被奉棋拉住,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还冲着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温沐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从来都是少夫人身边的贴身女卫。这是怎么回事?
她站住脚步,恨恨地瞪了一眼身后的奉棋。
“你别恼。”见她生气,奉棋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是我求少夫人成全。”
自从上次一别,他还没有找到机会再见到她,也迟迟未能等到她的回复。难得这次上元佳节,他便厚颜求了二少夫人,才得到这次机会。
身上突然没了差事,看着近在咫尺的奉棋,温沐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该如何是好?
温沐兰求助的看向徐婉真的方向,却见她正兴致勃勃的拿起小摊上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