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他抬头看了沉默中的施嫣然一眼,以为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当即起身走至门后向外瞟了几眼。
先前的侍婢被褚承言弄走后,现下整座小院子里空荡荡的仅剩秦旭和施嫣然二人。
不得已之下,秦旭只好暂时撇下施嫣然去往斋堂要个两人份的早食。
秦旭走后,施嫣然沉溺在思绪中蒙上一层灰的双眸轻抬,望向被带上虚掩着的隔扇门,细长微挑的柳眉蹙起,裹着层叠布条的右手轻抬捂住胸口,感受着那沉稳平和的心跳。
那里,没有任何感觉……
不管她怎么去代入,忆起秦大哥平日里对她点滴的照顾,不论超脱青梅竹马的亲近也好,更胜亲人的接触也罢,她对他的感觉始终不变。
或许会有他在身边而感到万分安心,却不会因为他的亲近而有不自然的反应……
如果面对大多数人她都这般心如止水的话,以她的性子毅然不会在这上头自寻烦恼,但是如今……她却对两个人有了不寻常的悸动,一位是素未谋面的阁下,一个是处处不得劲的卫戍臣。
若说前者,萍水相逢屡次搭救于她不奢回报,甘愿以命护之,这样的男人别说佛,是个凡人都会动心。
可是后者……
忆起那只每次笑眯了眼准备算计别人的老狐狸,他的一颦一笑间竟然也能牵动她的心绪,这就实在有悖常理了!
越想越觉得离谱,施嫣然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压下那一份不切实际的推断,心中兀自将那份悸动定论为一时的鬼迷心窍。
可是这份鬼迷心窍在见到卫戍臣后又再次被引爆了。
木鱼敲响配合着诵经声在偌大的佛殿上充斥,数以万计的弟子腰板挺直的并列位排站在佛殿前的大广场上,在阳光的高照下每人手中各持一串佛珠,轻阖双眼、翕动上下唇瓣,念念有词的诵经声从他们口中溢出,将整个承安寺都笼罩在这一份声势浩大之下。
有幸位身佛殿之上,施嫣然与跟旁的卫戍臣站在一起,面对的是皇后、成妃等人,中间隔着寺里一众德高望重的大师和尚,领头的犹然是慧达方丈。
佛音入耳也消除不了施嫣然此刻心中的杂念,早在被褚承言唤过来参加寺庙的活动安排后,她就心神不宁到现在。
犹记得当时她远远的看到卫戍臣站在褚承言跟旁谈笑风生,原本只是心神一凛没有预料中的那种乱七八糟的错觉,谁知一切都在后者投来的一个眼神,针对她化开的笑容里彻底崩坏。
那如同水莲沐水绽放的笑意在她脑海里徘徊不去,一直到她站到了佛前也依旧毫无觉察,若不是那陡然敲响的钟声将她飘远涣散的意识拉了回来,或许她会浑浑噩噩到浴佛节结束也不一定。
压下心中这份令她恐慌不已的感觉,施嫣然阖上眼专注的聆听殿前的诵经声,意图清除心中那股不可理喻的魔怔!
因而她这一清心举动,也没有注意到跟旁的卫戍臣用近乎柔情的目光注视着她,倒是作为保护她为第一要职进殿的秦旭注意到了,当即眸光一暗,不失凌厉的扫向他。
似有所察,卫戍臣侧目瞥向了他,一道审视一道敌意的目光在施嫣然头顶上碰撞。
身为触发点,施嫣然浑然不觉的倾听殿前的诵经声,只因她发觉这诵经声还是有起到静心作用的。
察觉到后者隐忍不发的阴沉,卫戍臣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有意无意的挑衅他的怒火一般,从他身上撤回的视线重新凝聚在施嫣然身上,面向她时眸里盛有的是那胜水柔的温情。
这看得秦旭心中一阵莫名窝火,向来沉稳冷情的他这会儿只觉得卫戍臣无比碍眼,很想让他消失在他面前,只因他的存在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就好像…小孩子的心爱玩物被人惦记了随时面临被抢走的危机一般。
虽然这种比喻很是荒唐,但秦旭现下心中就只有这种感觉,不自觉间看向卫戍臣的眼里愈发的深沉,好似要洞察他这幅柔情似水的皮囊之下的真实情绪。
这方两男无声的较量,那方面色平和的褚承言默默地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尽管中间隔着几重人他还是看了个清楚,当即眸色幽幽闪烁,不知名的东西满溢而出,有如潜伏在暗夜里的毒蛇幽瞳冰冷的盯着对头的人。
聆听诵经,寺庙里的节目一直安排到日落时分仍然没能落幕,期间施嫣然参加完一些象征性的活动就以体力不支先行退出,这倒不是她有意亵渎佛祖,而是她早前为避免冷寂他们的存在被人揪出而自导自演了一场重伤好戏。
以她现在的身体条件自然不被允许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注意还是有意避开某个人。
回到禅房,施嫣然躺在榻上思索着自身那些反常的状态,翻了个身忽然见着秦旭直勾勾的望着她,当下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秦旭在原地站了有一会,撇开的目光没几息就又凝聚在施嫣然身上,来回几次似是有什么话要问,最终还是在时间的流逝中沉默。
他怕问了,得到的结果会是他以为的那般。
闭了闭眸,秦旭倚靠在门缘上,尽量不去看不去想。
夜幕悄然落下,许是地势拔高的关系,今晚的星空格外璀璨,数以万计的星芒点缀上头,暗蓝色的光芒破开云重洒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