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何出此言?”张未年长,这几年在家中也有威信,甚至还在张央之上。
张应便将手上的情报递给了两个儿子。
二子一观,个个色变。
张弓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居然是张爽惹出了这些事端!真个祸精!坏我张门清净!”
玄甲军南下,关中军溃败,长安稍有些根底的世家,尽数都得了消息。
张未、张弓这样的张家直系,自然也不例外,兄弟二人还为此议论一番,最后都认定朝廷肯定会退让妥协,绝对不敢有报复举动,就连派人去幽州斥责,都未必敢。
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本来应该朝廷承受的压力,居然一下子落到了自己张家的头上!
顿时,二人就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这般焦急了。
“既然你们也明白了,就赶紧按照为父所说的去做吧!”张应再次催促起来,不过他这时已经恢复了一些镇定。
张弓却道:“若是我等召集族人,清点血脉,朝廷的探子马上就会知晓,两位王上怕是要起念头,万一弄巧成拙,岂不冤枉?”
张未也道:“情况还未到那般危急的时候,或许不该自乱阵脚,咱们张家可不是一般的世家,朝廷难道不想一下影响?”
“若还是东海王、广汉王,甚至晋王、长沙王他们秉持朝政,为父都不会这般慌张,但眼下那两王,为了自身权柄,是连皇上都敢要挟的!”张应对两位宗室的性子十分了解,“这两人决计不敢得罪陈氏,即便那陈氏如何嚣张跋扈,他们都不敢真个归罪,只会拐着弯的把罪责,都推到张爽的身上!”
这边还在说着,忽然就有仆从过来,说是宫中来了一位宦官,要见张应,带了话来!
一听这话,张家父子三人都是面如纸色。
“这么快就有动作了!”张应一咬牙,问那仆从道:“可是让我父子几人尽数过去?”
仆从便说:“那人倒没有说得这般清楚,只说让主上您过去听言。”
“既如此,你们二人先按着为父说的去办,此存亡危急之时,不要行妇人之仁,去吧!”吩咐了两个儿子之后,张应这才走到了正堂,见到了那过来传讯的宦官。
此人他也认得,不过并无深交,这时见对方的脸色,不由揣摩来意。
“张君,莫多想,两位王上让奴婢过来,是要给你定心的,此次之事,只追首祸,不会牵连。”
听了这话,张应本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那宦官接下来的话,他已无心细听,只是恍恍惚惚间,知道两位宗室没有打算拿自家开刀,只是要把自己的那位族弟捆了,交给幽州处置。
等人一走,张应这才猛然发现,这身上已是汗透衣衫,皆为冷汗。
过了半个时辰,这时两个儿子回来,他们也听了点消息,稍微放下心来。
“看来那两位王上,还不至于被那幽州玄甲吓破了胆,自毁长城。”张弓说话间,话里有一股唏嘘之意。
张未也叹息道:“还是玄甲军太过强横,莫说朝廷,就是那石勒,听得消息,都要龟缩冀州,不敢继续南下了,不可一世的匈奴人更是灰飞烟灭,这等强军强人,我等如何是他的对手?”
听着两个儿子的感慨,张应心神不属,他猛然想到,就在几年前,自己听到陈止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只是当成小辈看待,对此人和儿子张央之间的矛盾,一笑置之,只是觉得可以作为棋子,用来对付陈永,这才稍微布局。
“哪里能想到,当初我根本看不上眼的小辈,一转眼,居然随便一个举动,就能让我担惊受怕,甚至是关系到了身家性命,真是世事变迁,难以尽言啊!”
感慨之后,张应心灰意冷,他如何看不出来,两位宗室表面看起来是顾虑颇多,这才给予优待,但张应却很清楚,这只不过是暂时的。
“你妹不要掉以轻心,两王将我张氏族人抓起,送去幽州,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平息陈征北的怒气!可见为了不激怒玄甲军,那两人已经是全然不顾其他了,若是这次献出俘虏,还不能平息幽州怒火,那他们要怎么办?怕还是要更进一步,将我这陈氏的老仇人,也一并绑了送过去!”
听着父亲的话,张未、张弓面面相觑,他们有心说张应太过悲观,但仔细一想,觉得这话并非没有道理,便再次担忧起来。
最初,得了那宦官传信之后,父子几人还有绝处逢生的感觉,但现在一想到,这不过是临时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铡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落下,这心里的五蕴六贼就都纷纷跳了出来,再想那两王的处置,就怎么想,怎么觉得窝火。
“还是没将咱们张家当一回事啊。”末了,张弓恨恨而言,“族人清点还是得继续,只是现在也有一个好,能有个时间,逐渐往关中之外转移族人了。”
张未则担心的说道:“时间一长,岂不是还是会被发现?”
“放心吧,”张弓笑了起来,“你以为其他家族没这么做?这长安内外,大大小小的世家、宗族,哪个不想着往外面迁点人口,玄甲军出兵以来,我那几个同仁就都说了,他们家里正谋划着,让他们离开长安,去往幽州,找个安稳的地方落脚!”
张弓年纪尚轻,还时常与几个酒肉朋友厮混,但能与他相交的,至少得是大族子弟,所以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听到这话,张应不由叹息起来:“幽州兵勇,无人敢触怒之,幽州自然就是成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