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有礼了。”
拓跋郁律等人一来,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倒不是他们多么丰神俊朗,而是因为今日几日,都穿得宽袍大袖,有了中原人士的一丝味道。
拓跋郁律等人开口,也是一口的中原官话,随后那跟在拓跋郁律身后,两名仆从模样的男子,更是主动的走到一旁,和众人的仆从等人同列,众多仆从,看着这两个体格高大的壮汉,都是满脸好奇,其中就有陈止的书童陈物。
两名鲜卑仆从的这一举动,有事礼仪到位,加上拓跋郁律等人的含笑问候,对比初见之时,他们这群人满身血污、言语粗鲁,就有了天壤之别,是以让人不由称道,暗暗点头。
陈止见之,心里却在摇头。
“若是有一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礼,旁人习以为常,多数不会觉得此人足以称道,反而是这种有反差的受礼,更让人印象深刻,更能激起旁人的称赞。”
心中想着,陈止作为东道主也在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说话的时候,他也注意到,拓跋郁律的话里话外,开始引经据典了,一字一句往往都符合礼仪。
“拓跋郁律刚来的时候,言语和行为都可以说是粗鲁,那个时候他是领兵而来,而且刚刚与匈奴交战,又在草原上奔袭,显露出来的就是草原习俗,这两日安逸下来,那在中原学到的礼仪规范,就又都回来了。”
说话间,陈止一边想着,一边说着,一边还做了个“请”的动作,对方则是大袖一甩,走了进去。
“说起来,我在洛阳初见此人的时候,他也是周到有礼,可见汉化教育在他的身上还是有用的,不过有时候要退让给外界影响,这也正常,中原百姓尚且要仓禀实而知礼,何况是外族?但这也说明了,单纯的礼仪汉化,治标不治本,上辈子的那套思路,或许并不适合。”
“见过拓跋兄弟!”
“这次多亏了拓跋君相助,否则这次事,怕是还要麻烦许多。”
“拓跋君,这边请,我有事想向你请教……”
伴随着拓跋郁律的到来,又是一阵的问候过来,厅堂中的气氛,也逐渐攀升。
不等他们再多说几句,又有人过来,说是几位尊者到了。
“王公居然亲自来了。”
“还有朱太公和唐太公。”
“真是给陈太守面子啊,当初陆太守来的时候,也就只有朱太公出面了吧?”
伴随着话语一同进来的,就是几位年岁不小的长者。
他们拄着拐杖,在众人的簇拥中进来。
陈止给拓跋郁律告了声罪,也走了过去。
“见过几位尊者。”
“见过陈太守……”
就这样,陈止与众人先后落座。
随着几位老者的一一到来,气氛渐渐达到了高c,连刚刚抵达的陈止,和被众人众星捧月一样围着的吴阶,都出面迎接长者。
和彭城几大家族的老一辈太公一样,代郡的太公们,或许不再是族长了,但却对家族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如那王老太公,在太原王家都能说得上话,与王浚都能攀上亲戚。
不过,这样的老者、长者、尊者,并不都在代县,而且也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场合,况且也有特殊情况,真正到达的只有三位,就是王家、朱家和唐家的三老。
所以等他们一来,午宴才算是有了开始的基础。
他们到来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停下了各自的事,做出了恭候的模样。
随后,陈止与三老上主位,吴阶坐边上,拓跋郁律坐客席,其他人则依次落座,分两边。
“早就听说陈太守乃是青年才俊,名满天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老夫看过这么多的人,太守你的风度,才称得上名士啊!”那王太公一坐下,就称赞陈止。
”哪里,王公抬举我了。”陈止客气回应。
“不是客气,你的《师说》我看过,很是欢喜,让小辈都学着呢。”王太公笑呵呵的说着,指着厅堂中的几个人,“他们都会辈呢,也会解词,有空陈太守不妨替我考较考较他们的学问。”
被他指着的那人,却显得有些尴尬,因为这位王太公口中的小辈,是相对于自己而言的,实际上这几人的年龄都不小,其中还有一位国字脸的男子,颇有威严。
此人名为王霍,乃是王家族长层次的人物,比陈止少数也大个十岁,刚才还在笑着给两个侄子指点这等午宴的要点,转脸就听祖父在那指着自己说话,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偏偏他还发作不得,只能是故作不知,硬是咳嗽了一声,然后对身边两个侄子问道:“你们《师说》背的怎么样了?有空我得考较一番。”
旁人闻言,不由摇头,谁没看到,王太公那手指就是指着你说话呢。
要说,这也是王太公太过长寿所致,从座次上就能看得出来,那朱家和唐家的两位长者,也只是陪在一旁,就是因为和这位王太公差着一辈。
那王老太公摇头笑了一声,又对陈止道:“以太守之学识,足以开宗授徒,不知此番北上,可有这般心思?”
陈止摇头轻笑道:“我这点微末技艺,怎么能授徒?岂非是误人子弟,再说了,此来代郡为太守,政务诸多,怕也是难以分心啊。”
“太守还是谦虚,老夫年轻之时也曾为官,略有一点心得,”王老太公似乎谈意正浓,“太守可与我等同心协力,可得垂拱,以太守之才,可高枕无忧。”
陈止点头称是,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