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是本官要食言而肥,”王浚一脸抱歉之色,“而是这事从一开始就不好办呐,那代县的陈止确实不是个一般的角色,少族长刚才不也说了么,他的《六国论》在鲜卑各部中流传甚广,本身也有名号,先前因我麾下兵将之故,得了错误战报,以为此人陷入内忧外患,实非如此,那入寇的鲜卑部族,已经被他歼灭!连头领都被枭首示众,过往商贾皆知,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塞外了。”
“什么?”段疾陆眷本来还有话要说,但听到了这,却显得有些失态,“这绝不可能!”
“哦?”王浚见状,心中一动,“何以见得?”
段疾陆眷便道:“他陈止根本没兵,如何能击溃可薄真部?那可薄真虽被慕容大败,不敢归于宇文,但底牌尚存,还有两三千的控弦勇士,而且我鲜卑勇士来去如风,这才入寇了代郡几日,就能被歼灭?就算是前后夹击,也不该如此!”
“看来少族长对我幽州局势,了解的很清楚嘛。”王赶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让段疾陆眷神色微变,但跟着他话锋便转变了:“这不是我等在胡说,而是切切实实的事,大将军也说了,过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来,少族长请想,以陈止的强势,能有兵马迅速扑灭小部,这等人会甘心过来,给您赔罪么?岂不是平白激怒了他,倒不如先缓一缓,让事情有个余地,待战事平息,大将军再联络两方,方为稳妥。”
段疾陆眷听罢,摇了摇头,咬牙道:“陈止勾结慕容,若不能让他低头,如何能让草原之人服气?你说过几天,代郡的消息会传来,但再过几天,陈止为慕容部筹谋划策的消息,一样会在军中传开,到时怕是大将军更难做吧?”
王浚眼睛一瞪,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威胁之意——你若不让我满意,我就发动群众,以兵力不稳为筹码,逼迫之。
这么想着,王浚的火气越发压抑不住了。
王赶暗暗疑惑,不知段疾陆眷为何要在这件事上坚持,却还是继续说道:“少族长若不纠缠此事,我等不如聊一聊军粮,或许能让你满意。”
正当段疾陆眷还要再说的时候,帐子外面忽有传信兵来,口呼“有紧急军情”,随后亮了令牌,不加请示的就冲了进来。
段疾陆眷闻言,身子一抖,作势要起身,又生生忍住。
“哪里来的紧急军情?没看到这里有客人么?”王浚斥责了一句,诧异的看了段疾陆眷一眼,他很清楚,军情涉及布局,就算和鲜卑人再亲近,也不能轻易暴露,只是这鲜卑统帅的反应也有些奇怪。
那报信兵顿时跪地认错,小心说道:“这军情是从代郡、广宁郡的汪中郎将那寄来的。”
一听这话,王浚和王赶对视一眼,都明白过来,知道那汪荃也知道消息,赶着来认错、弥补了,可惜慢了一步,这事他是洗不干净了。
王浚冷哼一声,伸手道:“拿来吧。”
段疾陆眷也看出端倪,坐着不说话,等着看王浚如何处置,但眼睛里却有焦急之色,他也看出来了,汪荃的这封信一来,怕是王浚更不会帮自己将陈止弄过来了。
王浚展开书信,正要再看,忽然帐子外面,又有一名传信兵过来,口中也说有紧急军情。
“好嘛,要么不来,要来都来了,这军情是哪里的?”王浚说话间,注意到段疾陆眷又有异色,生生忍耐,不由心中嘀咕,莫非棘城那边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这边想着,那报信兵就道:“是代郡太守寄来的求援信,还有求援使者等候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