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几日真是苦了您了,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杨元、冉瞻的兵马护持,总算是没了事,只等见了那陈太守,和他说清局面,看看能否讨得一支兵马南下,解救国中危难。”
颠簸的马车中,孙秀端坐而起,跟对面还面色苍白的王孙刘车说着话。
此时此刻,两人身上的衣衫都已经换过了,杨元带来的衣服比起他们原本的质地来说,肯定是大大不如的,只是原本的衣服一路奔波,早已经破损不堪,更有诸多污垢,穿在身上难受的很,倒不如这两件看起来稍微简朴些的衣服舒坦。
两人身上的伤口也都经过了简单处理,该包扎的包扎,该擦药的擦药,而处理这些都,就是随军而来的军医。
“嘶……”
这边孙秀的话落下,那边王孙刘车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一处伤口,顿时疼的眉头直皱,随后露出了疲惫之色。
先前一路逃难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因为知道被抓住没有好下场,哪怕是体力不支了,也要强撑着往前,可现在安顿下来了,难免就放松了心弦,疲惫顿时袭来,昏昏欲睡——
过去几天,他们几人风餐露宿,又要担惊受怕,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几个护卫接连死去,这么一路走来,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不过,现在一安顿下来,这刘车的心思就有了变化。
“这马车未免太过颠簸,还有这涂抹我伤口的药物,那颜色我不太喜欢,没有曹大夫的自然。”
刘车勉强正着身子,不住的抱怨着。
孙秀安慰他道:“这毕竟是权宜之计,那杨元等人要来寻咱们,肯定速度得快一点,找到公子才是头等重要的事情,其他都可以放一放,至于这个草药,我刚才问过了,说是随军配备的,有专门的大夫跟着处理,似乎代郡的武丁队伍,都会有这样的安排,如此看来,那位陈太守的心思很细,准备的也很充分,据说这草药还是他亲自配置,若是如此的话,那还真是多才。”
“谁知道是真是假,”刘车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眼,但旋即困意袭来,却打算到了地方再睡,以维持自己的形象。
可一想到自己的形象,他就有些恼怒,不由说道:“刚才那个冉瞻,真是无礼,直接拔出刀来,就朝我这里劈砍,也不提前说以上一声,害得我那般惊恐。”心里还有句话没有说完,便是他当时的丑态,都让旁人看去了,当时不觉得如何,只庆幸得救了,可现在闲了下来,这想的立刻就多起来。
“那个冉瞻不简单。”孙秀却眯起眼睛,“此人身手惊人啊!”
“不过是一会武的匹夫!”刘车还是满心不满,“这样的人,只要愿意花钱财,还怕召集不来?就是王府之中……”
“王府里面如果有这般勇士的话,先前下毒的时候,就不用有那般多的波折了,”孙秀不等刘车说完,就打断了对方,“说到底,能这般随意进出敌军的人,放在古时候,也是一方猛将,如此人物都臣服于陈止,我倒是对那位太守越发好奇起来了。”
“哼!”刘车不快的冷哼了一声,“听说那冉瞻并非世家出身,只是兵户传人,这样的人终究跟脚不足,便是身手再好、武艺再高,太又能有多大的成就?不过比起来,那个杨元就有些丢人了,他乃是华阴杨家出身,居然被一个泥腿子顶撞,那冉瞻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啊。”
孙秀摇了摇头,叹息道:“那杨元比之冉瞻,更为不凡啊,今日我等能全身而退,更是逼走支雄,靠的其实不是冉瞻的武勇,而是杨元的到来,他一来,局势就全变了,更不要说此人更曾率领新兵,抵挡了鲜卑人和阮豹的攻势,又是世家出身,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如今正好同行,公子当与之结交。”
“嗯?”刘车有些诧异,“这个杨元这么厉害么?不是都说这守城的功劳,都在那陈止身上么,还说他有个什么能招来天火的兵刃,好像是个什么锤子。”
“这些么……”孙秀忽然眯起眼睛,“或许就是占卜北上的缘由所在吧,不过……”
他忽然停下话,直起身子,掀开左右车帘,又看了一下前面赶车的车夫。
刘车一见其人这个样子,就明白过来,不由压低声音道:“难道有什么话,还不能让这些人听去?”
“有些话,是要现在说的,”孙秀也罢声音放低,“毕竟等到了镇子,就算正是走进了代郡体系,那就必须小心了,现在只是临时遭遇,是他们出来寻找,安排可能还不严密。”
刘车不由问道:“先生想说什么?”
孙秀便道:“看刚才杨元与冉瞻的样子,显然彼此之间并不对路,这往往就是派系之别的开始,陈止如今在代郡扎根,又有兵权,威压鲜卑,连石勒的人都呵斥退去,必然名声大震,未来若不如中枢,就会在边疆做大……”
“他如何在边疆做大?这里可还有王浚,那位大司马……”刘车皱眉说着。
孙秀则摇头道:“王浚势大,如今稍有损伤,需要修整,一旦修正完毕,大军开拔,又或者借着朝廷施压,陈止以一郡之力,是绝对无法抵挡的,但这样的局面会如何发展,无需太多设想,但陈止如果能抓住机会,也未尝没有机会逆转局面,若是这第二种情况,那就得有所设想了,他现在手上的几个主要的幕僚、从属、兵将,未来会如何发展,都值得推敲、研究,世家从来都要下注,公子如今既然来了,不妨趁机找一